银沥苍白的脸上蹭到了自己的鲜血,衬得他脸色白得煞人。
他没说话,轻轻推开了韩拾一,双手合十急忙结印:“孤绝,出!”
话未说完,耳垂间的两枚软针像是活了一样,由小变大,从银沥的飞扬的发丝中飞出,瞬间变成了两根长刺,银沥往上一跃,娴熟地将双刺紧握手中。
结界轰然破开,烟尘和阴气瞬间占领了韩拾一的视线。
“我去对付夜浮光,你压制阴祟之源。”银沥留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往下方俯冲下去。
“银……”韩拾一还没喊出这个的名字,便无所适从地止住了声音,沉默片刻后,他用自嘲的吻说了句:“身受重伤也迫不及待去见他吗……”
“臭小子居然坏我好事!”一把古怪的孩童声音从韩拾一耳边出现,声音刚落入耳中时,一团巨大的阴气朝他飞来。韩拾一敏捷转身,定眼一看,那团阴气竟是由几张大大小小不同的人脸凝聚而成的,阴气只有人脸,从远处飞来时韩拾一看清了出处——阴气来自同一副身体,时原本那个恶灵乞丐。
“来得正好!”韩拾一丢掉那把沾了血气的长剑,从口袋中抽出一沓黄纸,似笑非笑道:“就是你嫁祸给银沥哥的,对吧。”
“是我们又如何!我们想逃离这鬼地方又有什么错!”五六张脸同时说话,声音有粗有细,有大人有小孩,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是你就对了,没冤枉你!”话未说完,韩拾一随手甩出十八张符篆,一张不落全都直冲冲朝那异变的恶灵的方向冲去,环绕着恶灵旋转数周,便定在了空中,十八张符篆在不同方位都锁住了恶灵的出口,如同一张天罗地网。
恶灵不敢轻易行动,他观察那些符篆片刻,看不出所以然。
忽然间,密布在四周的符篆剧烈颤动起来,眨眼间一道天雷从天而降,劈开阴云密布的天空,不偏不倚落在恶灵的头上。
“轰——轰隆——”
那只恶灵结结实实挨了一道天雷,身上的闪电还未完全消去,有几张咿咿呀呀的脸已经消然散去:“什么,什么东西……啊!好痛!你们不要走……”
“哼,不该是你的东西,就不要拿,吃那么多同僚,也不怕噎着。”韩拾一在胸前合拢十指结印,轻蔑一笑:“这就是报应。”
恶灵头顶上冒出被烤焦的袅袅黑烟,他愤怒地看向韩拾一:“你以为我就只有这点本事吗?”他话音刚落,恶灵头顶上又开始冒出新的人脸,如同雨后春笋般越长越多,直到他整个人头都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脸,远看就像一株盛放的油菜花,让人头皮发麻。
那些充满怨气、愤怒、不甘的脸,叫嚣着要韩拾一还他们自由,并开始不断往四面八方的黄符冲撞,试图用蛮力冲破韩拾一的阵法。
韩拾一立定在飞行符上,手指动得飞快:“没用的,这是我自创的杀鬼阵,专门克你们这些非人之物,看清了,这些符篆全是用我自己的血一笔一笔画出来的,牢固得很,除非我死了,否则天王老子来了都破不了!”
韩拾一的话成功激怒了恶灵,他开始使出浑身解数,不计死活地冲撞法阵,就在这时,韩拾一再召唤出第二道天雷,一厘不差劈到恶灵的头上,那些阴气凝聚成的人脸瞬间变成一团气雾,消失在阵法内。
“我靠,小凡人这么狠!”在空中偏僻之处观战的小孟,不由得被韩拾一的做法吓得一惊。
“他做了什么?”旁边的男孩好奇发问。
“这么说吧,一般情况下尸场里的阴气会随着时间流逝自动消弭,消弭后的冤魂大部分都能轮回转世,重新做人。在阴阳阵内,阴气会随着时间自动消弭,所以神尊当初来到鹿城只是设下了阴阳阵隔绝阴气,防止他们祸害人间,并没有消灭这里面的所有冤魂。不过,这么说夜浮光当年也没将这恶灵彻底杀绝啊,否则恶灵不可能还能存活数万年之久,这恶灵靠着不断啃噬同伴的冤魂复活,日益壮大,在尸场的幻境里他确实够厉害的。”
小孟指了指韩拾一:“你看那小凡人,每一道天雷都狠狠打在恶灵身上,而这些被打碎的冤魂无法再次复原,小凡人的做法跟神尊夜浮光完全不同,他是在赶尽杀绝。”
“没想到韩拾一不仅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小孟叹了口气:“唉,要怪就怪这恶灵精准踩雷。”
男孩貌似听懂了小孟的话,他抱着怀中不安分的葫芦沉默片刻,便自言自语道:“换作是我,我也会如此。”
“啊?”小孟不太懂他什么意思。
男孩不再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底下正在激战的一黑一白两人。
夜浮光白衣黑发,银沥黑衣白发,两人呈现出鲜明对比。
唯一不同的是,夜浮光依然干净如初,而银沥身上早已伤痕累累,死神的黑袍残破不堪,露出他苍白带血的皮肤,还有他脸上、脖子上都沾上斑驳的血迹。
银沥俯冲下来的时候,使用孤绝双刺疾速往夜浮光攻击了几次,但都被夜浮光一一躲开。
“砰!砰!砰!”冷兵器交错的声音持续响起,两人对冲时火光四溢。
银沥每一次出手都极其毒辣,每每都拿着孤绝往夜浮光的颈脖大动脉处刺去,但每一次都被夜浮光用拂尘拦下。
夜浮光一直处于“守”方,他看上去十分轻松,甚至根本不想和银沥动手。
银沥一口气使出了十几招,但都被夜浮光一一化解。
最终,银沥终于收回双刺,站在离夜浮光十米远的地方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