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祝相思初来皇宫的时候,太子赐的见面礼,他从小贴身戴的,因此被他母后斥责不知分寸,举止轻浮,太后圆了场,说祝家历代都是出皇后的,保不齐是一段姻缘。
虽是太后随口一言,可言下之意旁人都知,从那之后,后宫都把她当未来太子妃看的。
如今,她要还给他。
便是要断了这缘分。
李文翾呼吸几度起伏,最后抬了手,轻轻抚上她的发鬓,深知今时确实不同往日,隐忍道:“别想着逃,最迟等我三年……不,两年,我一定去接你。”
“不必了,谢殿下一直以来的护佑,可这份恩宠,终究也是祸端。”她讲了这大逆不道的话。
李文翾脸色彻底沉下来,呵斥般叫她的名字:“祝相思!”
她低头,缄默不语,却也并不改口。
他最后还是没忍心斥责她,只说要送她,可今日,她却还是不告而别了。
她不想牵累他,可在他眼里,恐怕是划清界限的意思。
日后再见,他怕是要恨她。
相思再次转头,看向那万重厦,千叠瓦。
还会有再见的机会吗?
怕是难了。
她垂目,眼眶微微泛了红,戴上兜帽,转身钻进马车:“启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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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消息迟了半个月才传到奂阳,跟着消息前后脚到的,是太子的亲卫。
太子和二皇子明争暗斗多年,四皇子虎视眈眈,皇帝越发痴迷丹药仙术,放任几个儿子尔虞我诈,早些年太子监国才有了天下一统的局面,只是逐渐生了猜忌,尔后越发不信任。皇后非太子生母,日渐离心,眼看着掌控不住,遂改扶持四皇子,朝中一时波谲云诡。
局势僵困之时,太子骤然发难逼宫,据说当时极为凶险,勤王救驾的军队已经打到了明德门外,皇帝终于在新年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传位诏书上的玺印还未干透。
皇帝驾崩,皇后被幽禁,二皇子遣送封地,四皇子以谋逆罪扣押,长明宫紧闭三日,发了国丧,太子李文翾即位,改年号崇安。
朝野震动,骂新帝罔顾人伦纲常,不孝不悌,残暴不仁。
然而被迅速而强势地镇压下去了。
崇安元年的新春格外冰冷肃杀。
春意萧条,人心浮动。
奂阳城里,祝府门前,一行百余人快马而至,徐衍翻身下马,抬手勒令众人:“都在这儿侯着。”
身后众人队伍整肃,迅速下马,自觉分守门前、侧门、矮墙、后门,牵马而立,将祝府团团围了个严实。
这一行人穿着便衣,乃天子近卫灵武卫,徐衍是从小就跟着太子的贴身护卫兼死士,如今身份水涨船高,刚封了近卫统领、御前持刀侍卫,近日里皇宫不安宁,他本该寸步不离伴驾左右的,此时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这座西北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