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县府揽工一日支付一百文的铜子儿,另补贴粳米一升。
如此报酬见者心仪,每每县府一放揽工告示,便有寻工者蜂拥而至。
得录用者,便会放上一张揽工帖儿。
但县府给的条件优越,多是人数够了,没运气进去的。
为此消息不够灵通,没有些门路的人,根本得不到这样的做工机会。
祁北南瞧着白爹送与他的这张帖儿,官印无误,不可能是假的。
再者也没有人为着去做工而冒险制假帖,一旦查出来,伪造公文可是杀头大罪。
既见白爹能轻松送人,祁北南猜测,白爹或许是县府中专管人员调度的吏房吏员。
揽工这块儿,归属于吏房管理。
管这事儿的可是个肥差,放个县府要用人的消息就能捞上不少油水,有人想托走关系得到官帖儿,又有油水可拿。
祁北南不晓得白爹是否坐收油水,但左右这些都不关他的事,即使收,那也再寻常不过。
整个朝廷,能拎出来一两个半点墨不贪,一丝荤腥也不闻的,那也是稀奇得很。
真是两袖清风,干干净净的人,在那官场上是走不下来两步。
官场,便是一个人情世故。
既是讲人情,又怎能全然说是一点私心也没有。
今日既侥幸得这么一张,祁北南便好生收着。
他年纪小去不得,总有人求着想去。
快到午时些,祁北南才收拾了摊儿,把赁下的桌凳退回杂货铺里。
又依言打了两角酒,选的是秋酿的小酒,萧护让打一角三十文的那种。
这般小酒酒肆里最贵的一角要四十五文,最低价十文左右,三十文已然是算中上等了。
年节上了,许多吃用都涨起来了价,幸而这官酒是朝廷定了价,轻易变换不得,这关头上去打官酒的人都排起了长龙。
祁北南见家里还存得些酒,不过是那般十文左右的下等小酒,萧护平素里自己喝的。
起了心要请方有粮吃酒,打贵些的酒也寻常。
他再又去买了下酒菜,包了一只烤得金黄油香的鸡,捡了一包摊儿上的杂碎。
这杂碎就是卤的鸡鸭肠子心肝那些下等物,乱刀一剁,不算碎,浇上自制的料汁,很是下酒。
末了,买了两斤梨。
萧元宝今儿吃了早食来的县城,中途又吃了一碗馄饨,并不觉肚儿饿。
且他见着祁北南一直在写字,手腕子都酸了才挣下铜子儿,知事的已经不愿乱花钱。
祁北南说给他买些小吃食,他都不要,于是才转捡几个梨回去。
萧元宝与巧姐儿顽了大半上午,耍炮跑来跑去,已然是高兴了。
这朝上了牛车,才后知后觉的有些累,额头和后背心里都起了些汗,靠着祁北南便开始发困。
祁北南瞧着人轻轻吐着气,眼睛也有些出神,怕他睡着了。
在牛车上吹着风,身上捂着汗极易着凉,便一直与他说着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