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耳听到这话从明黛口中说出来,太子的身子轻轻晃了一下。他犹豫片刻,缓缓抬起手,将脸上的面具揭下来。面具后,男人年轻清俊的脸上,带着十分复杂的神色:“你果然还是知道了。”下一刻,他双眸抬起,望向明黛的同时,脚下也朝她走了过去:“黛娘,你相信孤,孤根本不想伤害你,此事是可以解释的!”他心中存着一种莫可名状的希冀,“孤如今才想明白,即便你知道此事,也并未将它捅出来,这件事本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法,是孤冲动了。”他伸手握住明黛的双肩,激动到隐隐颤抖:“待此事毕,孤必会补偿你!”没等明黛回应,秦晁的声音再度响起。“殿下何止是冲动,简直是愚不可及。若再不收手,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太子的神情,瞬间从焦虑激动,变作阴沉冰冷,他转身走过去,抬脚就踹:“孤让你闭嘴!”“——殿下不想知道您丢失的东西在哪里吗?”秦晁飞快吐出这句话,令太子的动作生生定住,那一脚到底没有踢上来。也因为这一句话,太子脸色煞白:“你……”秦晁沉沉的笑起来,眼神比他更阴冷:“想来,当日殿下错手杀了先太子,一定非常慌张,非常无措,就算到了夜里,也噩梦连连,难以逃脱心中的折磨。所以,才会亲手写下罪己诏,将它藏在了先太子的庙宇中,借以抚慰亡灵,安顿己心。”他抬起头,明明是从下往上,却不似仰视,更像睥睨。“殿下不是借着查案的由头去过先太子的庙宇了吗?你应该知道,它已经被人拿走了。”秦晁脸上的笑意渐深:“正如殿下担心的那样,它此刻,就在那具金身捧着的盒子里。”“只要盒子打开,陛下就会看到殿下的亲笔手书,一字一句,皆是你逃不掉的罪行。”太子面无血色,垂在身侧的手狠狠地颤抖着,恍然大悟,“那座金身像是你藏进去的!”当太子说出这句话时,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不应该有人知道那封手书的存在。如果秦晁真的拿到那封手书,又安排了后面这些事,那他是为了什么?秦晁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甚至透出几分无奈:“殿下,到了今时今日,你还不明白自己是被谁逼到这一步的吗?若你再不向陛下坦白一切,才是真的落入别人的全套,万劫不复。”“你再不住口,孤此刻就可以杀了你!”太子一把抓住秦晁的前襟:“你不在乎黛娘,也不在乎自己的狗命和前程了吗?”“你的身份是哪里来的?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以为瞒得很好吗?”“只要孤将此事告诉父皇,你以为父皇是相信孤,还是相信一个满口谎言的卑劣之人?”秦晁不答,太子更进一步:“很好,既然那金身像本就是你的手脚,你此刻就去将它取来。否则,你的假身份便会公之于众,那时,真正万劫不复的人,是你!”就在太子话音落下一瞬,从外面传来几声闷哼与人倒下时的沉响。太子猛地抬头,只看到自己带来的人一一倒下,而另一批身穿玄甲动作敏捷的人,正飞快控制整个局面。“你们……”太子尚未发声,颈上已遭了一记手刀,当即软软的倒下去,被一个玄甲兵卫接住。明黛被松绑,秦晁也被扶起来。玄甲兵卫之首对秦晁抱拳,淡声道:“烦请秦大人同我们走一趟,主上对大人尚有些话要说。”秦晁忍着身上的痛,恭敬道:“是。”被松开的少女见他要走,几步赶上来:“我也要去!”秦晁不表态,看了玄甲首领一眼,玄甲首领略一思索,“吾等自会送郡主回府,还请郡主不要为难小人。”说完,他转身出去安排人手。她还想争辩,秦晁冷声开口:“回去。”她眼珠一瞪,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纱,属于明黛的面具终于破碎。看着太子被带走,明媚压下心中怒火,低声道:“难道这事就算完了?”秦晁瞥她一眼,淡淡道:“这事完不完,怎么才算完,我们都没有资格置喙。”明媚嘴唇轻动,却又无从辩解。秦晁打了打身上的灰,声音很轻:“恐怕,圣人也更愿意将此当做一件家事来处置。”“知道的人越多,闹得越大,即便圣人此刻不发作,也难保日后不会借题发作。”明媚翻了他一眼:“你又知道。”秦晁哼笑一声:“你不是总说我卑劣无耻?我这种卑劣的人,自然最擅察人心的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