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刻开始，我就是顾芸。
不得不说，我涉世未深，实在愚钝，被赵凛耍得团团转。
从前是我心甘情愿，如今却成了折了翼的麻雀。
所以听到他的许诺，我同意了。
尽管前路生死未卜。
月高高挂起，宫灯初上。
我们前面，是两列带路的太监。
不知道什么时候，高墙之上出现一队黑衣人，淬了霜的箭头泛起冷光。
带路的太监也转过身，对我们刀剑相向。
下一瞬，箭雨铺天盖地地迎来。
赵凛及时搂住腰将我带离，披风一扫，扫落无数冷箭。
“小心，”他把我的脑袋紧紧扣在他怀里，“别怕，我会护着你的。”
快速跳动的节律就在耳边，生死仅在一念之间，我却清楚地嗅到他怀中的檀香阵阵，在深秋时节又添了一分冷冽。
都到这时候了，我还是会被他蛊惑。
有那么一瞬，我仿佛没有了意识，只是在他手下左右摇动躲避飞箭，任凭他带着我不断朝深宫跑去。
“阿芸，没事吧？”
听到赵凛的声音，我猛地回身，将杂念抛却，周身的危机已经消退。
对，我现在是顾芸。
他的柔情蜜意，也不是对我。
搂着我的那只手依旧没有放开，我用了力气挣脱开，低声说：“没事。”
这一刻，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的表情。
后面的路程就没有杀手了，我知道，今晚我的第一个任务是完成了。
老皇帝躺在床上，悄无声息，空气里仿若弥漫着沉沉死气。
只一眼看去，我就知道他油尽灯枯，离死不远了。
赵凛将旁人屏退，把我安排在偏殿，说：“你先在此住下，需要你的时候，再取你的血。”
四下无人，他又恢复了对我的冷漠。
仿佛取血一事，跟喝水一样简单。
我垂着头，低声说了一句“嗯”。
见我情绪不高，他又缓和了些：“你放心，只要父皇不出事，我会放你走的。”
“你说话算话。”
“自然。”
他如此笃定，我却有莫名的失落，我还在期待什么呢？
期待他的好言好语，还是像对顾芸一样的温情？
又或者，期待他劝我不要走？
我故作不在意，推开殿门，等待我的不是深秋夜里的冷风，而是裹挟着狠意的一把亮堂堂的长剑。
我听到剑尖刺穿血肉的声音，听到不远处宫女太监高声喊着有刺客，还听到赵凛大惊失色地喊我“阿芸”。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念头竟是，赵凛真会演戏，听着这般情真意切。
如果我是“阿芸”，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