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兄弟,我有一件不情之请,希望兄弟你能够答应。”耶律步给了她一个稍稍歉然的微笑后才轻松启齿,“我知道兄弟你身怀绝技,所谓医者仁心,不分国境,虽然你是在大辽境内,如果见到垂危将死的人,恐怕你也绝不会袖手旁,是吗?”
他到底想些什么?童亿深实在摸不透他在斯文有礼的笑脸下所隐藏的真正意图,这令她有种模糊的不安全感,而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耶律兄有话直说无妨。”她承受不住耶律步热情无讳的目光逼视,让她本来就有些不自然的笑容摇摇欲坠。
“我想请你留在宫中担任医官。”他唇边含着笑。
“我不……”她本能的要反对。
耶律步做了个不容反驳的阻止手势,很优闲闲又啜了口酒,“童兄弟,我还没说完呢!等听完我的话再下结论不迟,你说是不是?”
好吧!就让他说完,童亿深忍耐的看着他,打定主意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答应这个荒谬的主意。
“我的意思早,你留下来当医官,而我,替你找到你要找的人。”耶律步泛起一抹浅笑,很满意的由她的眼中看到惊讶,虽然她掩饰的很好,那惊讶不过是一闪而逝,但他还是看到了。
所以他赌对了,她果真是心急的想离开大辽去寻找某个人,可能是她的家人,她的亲戚,她的朋友,或者是她的……她的丈夫?
现在耶律步可以确定,他不喜欢最后一个答案,非常的不喜欢。
他知道中原的女子总是三贞九烈,一女不侍二夫,不像大辽的规矩那么松动。
在大辽,女子丧失后可以再自由婚配,就算是皇族也不例外,哥哥的妻子可以由弟弟接收,父亲的小妾也可以改嫁给儿子,这很平常,相当平常,而他却知道,童亿深不会接受这个“平常”的观念,这对她来说可能是极异常的,极不合道德的,也极可耻的。
耶律步早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会是个贞烈的女子;他很乐意看到她对他贞烈,但如果她原本是某个人的妻子,那么,他就希望她不要那么贞烈,可以转而接纳他,而他,一定会好好爱她,好好珍惜她……
虽然想这些未免太远了些,但他不希望在拥有她的过程中横生枝节。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人?”童亿深尽可能的放淡语气,与他站在同一个水平点上谈话,不想让他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有多波涛汹涌,毕竟他提到了她心中最致命的牵挂,她再也平静不起来。
“我猜的。”耶律步笑笑,“由于你多次想要离开,因此我才有这个猜测,我猜对了吗?童兄弟。”
沉默了半晌之后,她才缓缓点点头,像有千斤重担。
“方便告诉我你在找什么人吗?”看她忽而转变沉重,悲伤的脸庞,他就知道此人对她而言一定相当重要。
“是我幼弟。”童亿深苦涩的吐出四个字。
“原来是令弟啊!”耶律步松了口气,且为自己刚才的假想好笑了起来,真是杞人忧天,他向来不是个会担心的人,却为她一颗心放不下,关于这点,他也感到奇怪。
“我必须要找到他,否则我死后……无颜见九泉之下的爹娘。”她萧索的语气难掩哀痛,神情更是复杂而酸楚。
她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为什么眉宇间的愁意那么浓,浓得他极想动手为她抹去,想让她笑一笑。
“这就对了!”耶律步不想见她继续缅想、难过下去,他语气轻快的说,“所以,你可以接受我的‘不情之请’,而我,就负责帮你找到弟弟,这算是一场公平的交易,谁也不欠谁。”
“我弟弟他是在中原和我失散的,不是在辽国……”
“这不成问题,我可以派人到中原明查暗访。”他立刻堵住她的“但书”。
“你们并不认识他……”童亿深还是不想假他人之手。
“你可以绘张画像给我。”耶律步答得倒很快。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恐怕会浪费你不少时间……”怎么她老是感觉到不安,像落入一个陷阱,虽然她知道这个陷阱是无害的,却要命的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