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祥卿并不再和他说话，三步并做两步，走出门外，却又回过头来望著他说道，‘我又想了想，实在不能单指望你们两个。那时伤你的那个道士，虽然好管闲事些，或许倒可以用他一用，只是不知他的下落，你若是肯，也帮我寻访著些。’
刘凤的脸色微白，却并没有开口拒绝。
温祥卿坐在荷花池子旁边，看著一片萧杀的水面，心就好像在冰水里浸过了似的，一点儿热乎气儿不见了。
不过是一对碧玉箫罢了，却逼死了这麽些人。
他活了这许多年，一直也是个得过且过，没心没肺的人。
直到今日，他才有了种如梦初醒般的恍然。就好像过去的那些日子，都仿佛做梦的一般。
珍珑回来，说并不见阿芝的踪迹，温祥卿也没什麽神情，只朝刘凤点了点头，说，‘我们这就动身去京城如何？’
刘凤垂下眼，笑容有些苦涩，说，‘全听老爷的吩咐。’
温祥卿看了也只装作没看到，便说，‘既然如此，我也先去外地办件事。你们也好生歇息著，等我回来。’
温祥卿去找旧日里的朋友借了些盘缠，沿著来时的路赶了回去，却不是为了那对小夫妻。
他夜里仍旧去了村外，果然唤那女鬼出来，问她道，‘你不是能捉鬼麽？你教我个法子，若是鬼不听话了，我该怎麽办？’
老婆婆端详了他一阵儿，才说，‘你这一去，究竟出了什麽事？’
温祥卿竟然固执了起来，说，‘你只先说，肯不肯教我。’
老婆婆说，‘鬼性与人相近，只是到底偏执些，他肯下鬼咒在你身上，还有什麽不肯替你做的呢？’
温祥卿静了半晌，才说，‘不管他是人是鬼，但凡有所图谋的，终究还是不可深信。’
老婆婆叹了口气，说，‘那你便削把桃木剑，日日的藏在心口，要七七四十九日不能离身，还要你们两人心口的血滴在一处，然後用来浸那桃木剑。剑身转红後，你要趁他情动时拿剑插在他心口处。等他醒来，你再要他做什麽，他若是不从，便会心痛至死。’
96
温祥卿谢过了她，正要走，她却突然开口说道，‘我捉鬼这许多年，什么样的鬼都见过了，只是会下鬼咒的却没遇着过，他若是非死不可，你还不如送了我罢。’
温祥卿半天没说话，最后才对她说，‘等真到了那个时候再说罢。’
等到真的要动身离开的时候，珍珑便有些凄然，温祥卿看她两眼，心下了然，说，‘这里便是你们家的旧宅么？’
珍珑抚着门，倒有点不好意思似的，笑着说道，‘我年幼的时候十分的调皮，经常追着阿凤打闹，结果就摔得膝盖青紫，还总被奶娘看到，后来就被她关起来不许外出，那时侯我实在恨死这门了。’她说到这里，眼圈微微的红了，说，‘如今想来，若是能再被奶娘关一次，我……我便是再死一次，也是甘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