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话音刚落,喝醉的程叶轻哭得更凶了,还推开他的手不让他碰她,自顾自又靠回椅背面对着车门,蜷缩起身体像个小刺猬。
“是不是因为我刚才说你欠收拾了?”现在他大气都不敢出,自觉放低声音,试探着问。
程叶轻呜呜咽咽,肩膀小幅度地颤抖,惹人心怜。
楚佚舟推开车门下车,绕到她那一侧打开车门,缓缓蹲在她面前,注视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心脏仿若被一只大手捏着。
再开口时哑而轻:“好,不是你欠收拾,是我欠收拾,好不好?”
程叶轻用手背挡在眼睛上,不回应他的话。
楚佚舟怎么肯,温柔又不失强势地拉下她的手,故意绷着脸威胁:“你再哭,我就抱你了。”
说完他作势抬起两条手臂要把她抱入怀里。
可程叶轻吃软不吃硬,听到他的威胁便捂住自己的耳朵,哭声更大。
“我欠收拾,你打我。”
楚佚舟抓过程叶轻的手,往自己的脸上去,可她喝了酒手没劲,软绵绵的,打人像温柔地抚摸。
程叶轻默了一秒,抽出手哭着痛斥他以前的罪行:“楚佚舟,你就是个大坏蛋,我当初只是委婉拒绝你,你竟然说不要跟我做朋友了,你太狠心了……”
她情急之下退推了他一把,竟直接将蹲在地上的楚佚舟推得变成单膝跪地,才稳住身形。
变成这个姿势后,他也没有将跪在地面上的膝盖抬起,而是就着这个姿势继续一错不错盯着程叶轻。
楚佚舟沉默片刻才缓缓笑出来:“你当初是这么理解我那句话的?”
程叶轻自顾自说着:“我的脸都被你掐疼了,那天晚上我疼了好久,我当时就决定我再也不要原谅你了,凭什么你现在回头兴师问罪,逼我这么紧要我跟你和好?难道你道歉了,我就要立刻原谅你吗?”
“你都没有问我难不难过,只顾着说你自己有多难过,”她泪眼朦胧,长睫湿成一簇一簇的,哽咽着说,
“你还说我先对不起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难道当初就他一个人难过吗?她也难过了很长时间啊,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
他说的好像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错一样,明明是他做出那些轻佻的事被她无意中撞见,他那种恣意放纵的性子,就算他们以后在一起大抵也不会长久,为什么她不能拒绝他。
“那我现在问你,”楚佚舟漆黑的眼里情绪翻涌,他不反驳她说的,只抓着她话里的一句,殷切追问,
“程轻轻,和我不联系之后,你难过吗?”
听到这个问题,程叶轻定定望着近在眼前的男人,重新蓄满泪水的左眼又流出一行泪,眉毛都哭得泛着红,楚楚可怜。
面对着这样的女人,谁还说的出一句重话?
“程轻轻,我只听实话,回答我。”
楚佚舟眼神坚定,今晚一定要她给出答案。
程叶轻脑子里很乱,闪过很多记忆片段,有她蹲在垃圾桶旁边哭的,有她把楚佚舟所有联系方式拉黑的,还有那晚她在公交车上的——
很多个瞬间,她都在难过。
酒后吐真言,她低下头敛住泛红的双眼,第一次承认:“……我难过,都怪楚佚舟那个坏蛋。”
“他特别讨厌,我不喜欢他那样的。”说着还一直摇头,迷迷糊糊的。
楚佚舟知道不是他一个人在难过就足够了。
菲薄的嘴角往上牵了牵,哄她:“嗯,怪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佚舟蹲着的腿都麻了,程叶轻也醉得昏昏欲睡,睫毛上还沾着泪水。
倏地,楚佚舟像是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伸出长指抬起程叶轻的下巴,目光灼然地注视着她:
“我改变主意了,程轻轻。去年你写在愿望纸条上的,我答应你,我帮你追楚佚屿。我写的愿望不用你帮忙实现了,就当给你的赔礼。”
“既然分开会难过,那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在一起。”
他薄唇勾起,明明是上扬的弧度,却瞧不出喜悲。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同意了。”
回答他的是程叶轻清浅匀缓的呼吸声。
本以为她就这么睡着了,等楚佚舟再次回到车上要开车时,却听到程叶轻微弱的声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