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又向他靠近几分,近距离观察着他眼中的失措。
“穆归衡,你骗过我。”
“我——”
“不用解释。”她的手指按上他的双唇,“你便不说,我也知道你骗了我什么。”
穆归衡睫毛一颤,已然暴露了几分心虚,却还强装镇定,祈盼她只是在诈自己,于是试探着轻声问了句:“什么?”
江御暮微微一笑,似乎十分笃定。
“飞鸿影为了保命,曾在我身上下蛊,这你是知道的。”
“可是没过多久,我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蛊纹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不知这种变化是福是祸,便上门拜访了国师,请她为我解惑。”
听到这里,穆归衡终于显出几分慌乱:“飞鸿影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江御暮故意拖长了等待的时间,“你曾亲自出面,请她为我解蛊。为此,甚至不惜赠她黄金万两。”
穆归衡听完前半句,已经提前躲开了她的目光,整颗心亦高高悬起。却没想到后半句话锋一转,又把他的心拽回了地面。
黄金万两?飞鸿影还真敢说。不过……还算仗义,没把穆归衡给卖了。
江御暮敏锐捕捉到他悄悄松一口气的样子,却没有戳穿。黄金有价,人命无价,她欠不起他这样的情。之所以把话说到这一层,也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圆好这个谎。
毕竟在穆归衡的视角下,江御暮并不知道她身上的蛊纹为何会消失。依她的性子,若不主动查清此事,反而有些可疑了。
“我若没有猜错,你当日编出系统任务的借口,骗走了我一缕头发,就是供飞鸿影解蛊之用,对不对?”
“嗯。”穆归衡点点头,爽快地承认了这个细节。
至于背后更深的“真相”,他希望能永远隐瞒下去。
这不仅是因为怕江御暮为他担心,更重要的是——穆归衡虽是情窦初开,无甚经验,却并非无知无感的傻子。他能察觉到,直至今日,江御暮对他的感情依然远远算不上“爱”。若想得乐观些,她对他或许有点喜欢;若说得残酷些,她对他或许只有“同为异世客”的知己之情。
有时候,他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她的笑容并非发自真心。
也许……那不是错觉。她对他笑,起初因为他是太子,她不得不礼敬三分。那后来呢,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朋友?
还是因为……他是她认准的救命稻草,是唯一能帮她摆脱宁问归的人?
想得越多,穆归衡便愈发患得患失。在太多的不确定中,他只确定一件事——他希望江御暮爱他,却不愿用难以报偿的恩情逼她爱他。
比起“不得不爱”之爱,他宁肯只保留她发自真心的一点喜欢。至少那是真的,如果存在的话。
想到这里,他不免又在心里责怪费红英:说什么黄金万两!反正都是假的,说个一二百两意思意思就得了!
果不其然,他承认以后,江御暮旋即面露忧色,撑着下巴半趴在桌上:“万两黄金,就是把我、我爹、我弟打包卖了也还不起啊。”
穆归衡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其实没有那么多……而且,谁说要你还了?”
江御暮抓住他的手,把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穆归衡会意,马上俯下身,侧过脸,把耳朵凑了过去。
“不对。”江御暮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
“嗯?”穆归衡将脸转回去看她,想问问怎么个不对法。
然而他还没顾得上开口,就被她突如其来的轻轻一吻扰乱了心绪。
说是吻,其实更像触碰,像试探。
试探的结果便是穆归衡愣在原地,耳尖不自知地红了起来,心里却打着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