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很快被人从里推开,时异探出头来,似惊似喜道:“殿下,您怎么来了?”
穆归礼不与他多言,指着院墙一角的池塘道:“国师已然算出,那封信就被江御暮藏在塘底的淤泥之中。”
时异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产生了与他一样的疑问:“把纸藏在水底,那还不泡烂了?”
穆归礼也没有十足把握,只是紧张兮兮地捏着拳头道:“也许江御暮正是摸准了旁人会这样想,才反其道而行之呢?”
时异见他盯着自己,连忙赶在主子开口吩咐前主动请缨道:“殿下放心,卑职这便去找!”此话果然得了穆归礼赞许一笑。
时异顾不上收拾被他翻乱的屋子,匆匆跑到小池塘边,脱了衣服便跃入水中。
这池塘虽然不大,却比他预想的更深。时异水性一般,潜下去不一会就得上来换口气。
穆归礼在一旁越等越心焦,渐渐不耐烦起来,打算在时异下一次露头时催他几句。
不多时,穆归礼就看到时异又从水里冒出头来,正欲出言催促,却听他抢先开口道:“殿下,找到了!”
说着,时异还高高举起一团黑糊糊的东西,泥水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淌,穆归礼见了不由生出几分嫌弃,屏住呼吸捂了捂鼻子。
时异爬上岸后察觉主子面露不悦,急忙把那团黑糊糊的东西放回水里,淘澄揉搓半晌,继而解开一圈又一圈的布条,扒掉一层又一层的油纸,露出此物的庐山真面目,才重新捧给他看。
穆归礼倾身凑近,定睛一瞧,原来那是一个比他手掌略大的木盒。
打开木盒,里面并未浸水,干干净净躺着一个信封。
拆封取信,几页血字遗书读来触目惊心,落款“安王正妃纪氏青元”八个字又让穆归礼想起昨夜的噩梦,使他捏着信纸的手在不知不觉间颤抖起来。
国师果然没有骗他。
或者……是不是应该说,纪青元的鬼魂果然没有骗他?
她当真以这封书信为筹码,换来了他的三个承诺。
直到此时此刻,穆归礼才生出了与人——不,是与鬼做交易的实感,很快便后怕起来。
如果不能遵守今日的三句诺言,纪青元的鬼魂会怎样折磨他?
穆归礼对阴司之事一窍不通,此刻心中唯念一人——国师飞鸿影。
忆及今早,费红英曾对他说:“微臣身为阳世中人,每次施法与阴曹厉鬼互通言语,都会折损许多修为。今日更是元气大伤,须得回府静养九日,还请殿□□谅。”
人家话已至此,穆归礼又怎好上门打扰?只能暂且压下心中忧思,回府给纪青元多烧些纸钱。
临走前,穆归礼难得体贴一回,用自己的手帕帮时异擦了擦湿漉漉的发丝。
时异受宠若惊,欣喜之际,又听他柔声道:“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唯有你一人能为本王分忧。”
“殿下尽管吩咐!”时异很开心自己还有用处,“卑职一定不负您的信任!”
“那就好。”
穆归礼的手指顺着他的发丝轻抚着,语气却渐渐变得冷硬。
“江御暮包藏祸心,害得本王担惊受怕,咱们可不能就这么饶了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