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御暮一大早就坐上了太子府的马车,穆归衡还没来得及跟她打招呼,就被旺财截了胡。
半人高的大狗兴冲冲往她怀里拱,似乎还想舔一舔她来表达亲昵。穆归衡连忙把它拉开,轻“啧”一声以示批评。旺财只得闭上嘴,试探着把脑袋搭在江御暮腿上,眼神却还委屈巴巴地望着穆归衡。
江御暮捧起旺财的脸揉了揉,笑道:“怎么了这是?可怜见的。”
穆归衡轻拍它脑袋一掌:“它这是饿了,向你撒娇要吃的呢。”
江御暮护住旺财的脑袋,不许他继续拍,问道:“你们早上没喂它吗?”
穆归衡大呼冤枉:“是这家伙自己挑食,喂什么它都不吃,闻一闻就满脸嫌弃地走开了。”
他正说着,旺财的鼻子就动了起来,顶开江御暮的手去嗅她放在身旁的食盒。
穆归衡索性从它身后把它抱走,说是抱,其实旺财的两条后腿都没有悬空,踮着小碎步就被挪了地方。它本欲再度上前,却碍于穆归衡的眼神威慑,不情不愿地止住了步伐,转而端端正正坐在离他们两尺开外的地方,目光却还牢牢锁住江御暮的食盒。
石涅赶着马车一路行至京郊湖畔,直到三人一狗下了车,坐上船,渐渐靠向湖心,旺财的注意力仍然没有丝毫转移,总是见缝插针,一找到机会便把鼻子凑到食盒上闻。
“小旺财,过来。”石涅用鱼竿点点它的脑袋,把它往船舱外引,“陪我钓鱼,钓上来正好给你换换口味。”
旺财虽不大听得懂石涅在说什么,但一看他手里的鱼竿便觉得新鲜,忙不迭追上去嗅竿头的鱼腥味。
江御暮这才打开食盒。上层装着九格点心,每格一块,下层则是些新鲜水果。方才雇船时,还问船家买了些酒水瓜子,一并放在桌上。
“这九块点心里,有一块是我自己做的。”她笑意盈盈,看向穆归衡,“要不要猜猜是哪一块?”
穆归衡刚才就觉得奇怪,为何外圈八块点心都精致而完整,唯独最中间这块外皮开裂,花纹斑驳,而且一拿起来就掉渣。
“是……这块吗?”穆归衡强忍笑意,明知故问。
江御暮轻叹一声,似乎有些懊恼:“我做了十几块呢,就这块的卖相还算能看了。”
这当然是一句假话,其实她只做了一块。卖相好不好都无所谓,馅料才是重点。
穆归衡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宽慰道:“挺好的,很……特别。”
“真的?”江御暮听了这话,面上显出几分喜色,“那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老实说,穆归衡咬下半块点心的那一刻,完全没有抱任何期待。
结果也不出所料,味道怪怪的,外皮有点咸,内馅有点苦,苦里还加了糖,但是甜味独立于怪味之外,等人后知后觉地品出来,已经有点来不及了。
穆归衡对上她翘首以待的目光,艰难地咽下点心,清清嗓子道:“挺特别的。”
“特别……”江御暮有些失落,“就是难吃的意思吧?”
穆归衡连忙找补:“倒也不是,其实——”
江御暮打断道:“我娘做饭也不好吃,可是只要她下厨,我爹就一定会把她做的菜吃光。”
此语中的“我娘”自然是指江淮照真正的妻子谭昭,人是真的,故事却是假的。
事实上,谭昭从不下厨。恰恰相反,某年她过生辰时,江淮照突发奇想,亲自给她下了一碗长寿面。谭昭只尝了一口就放话说,如果江淮照真想祝她长寿,这辈子就不许再进厨房。
最后那碗面还是由江淮照自己吃光了,而他本人的评价是:吃完确实感觉自己折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