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现在若想救江御暮,就务必稳住费红英。
既然她给江御暮下蛊是为了谋一条保命的后路,那么,他就拱手给她送上一条更好走的路。
“你若担心本宫拆台,就不该对江姑娘下手,而应将那邪蛊下在本宫身上,这样才更为稳妥,不是么?”
说话时,穆归衡牢牢盯住费红英双眼的位置,虽然隔着一层飞绡,但他总觉得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目光。
费红英闻言一怔,不知他此言何意。
难道是又看出了破绽?开始怀疑她和江御暮合谋诓骗他了?
费红英尽力保持镇定,斟酌片刻才道:“殿下忘了您那日是怎么防备微臣的吗?微臣想近您的身都难,又怎么能找到机会,对您施以蛊术呢?”
如此解释,应该能糊弄过去吧?
其实穆归衡并未生疑,只是两个人各说各话,费红英心虚作祟,才越听越觉得处处是陷阱。
“当日没机会也无妨,今日,本宫就给你一个机会。”他说。
“太子殿下此言何意?”费红英心里打起鼓来。
“很简单。”穆归衡摊开手掌,伸到她面前,“你把江姑娘体内的蛊,换到本宫这里,如何?”
这是什么把戏?费红英愈发不明白了。
她怔愣之际,穆归衡接着说道:“你把蛊下在江姑娘身上,保不齐本宫哪日嫌她腻烦,就会弃她于不顾。到时候,也说不清你们是谁给谁陪葬。可你若把那蛊转移到本宫身上,就不必忧心了。本宫总不至于为了报复你,把自己的命也赔进去吧?”
费红英见他说得认真,反而不知该作何回应了。
难道他为了救江御暮,真的愿意做到这个份上?
费红英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疑惑之外,也许还有些欣喜?
她微微抬头,看向穆归衡身后的屏风。
屏风之后是纱帘,纱帘之后是暗门。
暗门之后,是耳力上佳的江御暮。
方才的所有对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还不等费红英作出回答,今日的第二位客人便来了。
“安王殿下驾到——”
仆役话音才落,安王穆归礼就踏入了宴堂大门。
他的眼神只在穆归衡身上轻点一下,行了礼,紧接着便看向这座国师府的主人,费红英。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只觉她与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大为不同。
此前,他设想中的飞鸿影,应当是个仙风道骨的盲眼老头。
哪想到,她竟是个风华正茂的清秀少年。
“见过国师。”穆归礼微微颔首,唇角挂着轻佻的笑意。
费红英行礼时,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这个少年,曾借江御暮之口,表达过向他投诚的意图。
然而同样是这个少年,明知他想杀太子,却偏偏要与他作对,治好了太子的“重病”。
此人究竟是敌是友,穆归礼暂时还无法判断。
也许,今日与其一见,便能获得更多线索。
不过费红英并未久留,向两位皇子告罪一声,只道后厨事务繁杂,她要去督促督促,便借故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