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
穆归衡在心里骂自己口不择言。
这个时候,就算迟迟想不出其他答案,也不能往自己身上扯啊!这要怎么接着往下编?
江御暮饶有兴致:“你怎么样?”
穆归衡闭上眼不去看她,索性直言道:“我会愧疚。”
这倒是一句实话。
江御暮则借着他这句话,反过来将了他一军。
“既然如此,咱们以后就更得继续光明正大地来往了。”
穆归衡疑惑睁眼:“却是为何?”
江御暮解释道:“如此行事,旁人最多议论几句‘太子与江小姐有私情’。可咱们要是突然在明面上断了联系,他们肯定会认为是你‘抛弃’了我。到那时,他们议论我的话语可就要比现在粗俗许多,甚至恶毒百倍了。”
说着,她轻轻拍了拍穆归衡的肩膀。
“所以,你不必瞻前顾后。咱们是朋友嘛,既然问心无愧,就没有为了躲避流言,故意偷偷摸摸私下来往的道理。”
穆归衡相信她不在意这些流言,也明白她心中确然坦坦荡荡。
可是……他呢?
当真问心无愧吗?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江御暮的话里也掺了些水分——
纵然问心无愧,可是有些朋友,她还真就得偷偷摸摸,私下来往,不教旁人发现踪迹。
回到江府,她没有立刻去见朋友,而是先回屋换了身衣服,静等太子的车马走远。
在此期间,江御暮还去看了看时异。
他被江淮照安置在她院里的偏房,此刻还未从昏迷中醒来,手脚仍然被捆着,嘴也被死死堵上,外头还紧紧缠着几圈黑布,防止他苏醒以后用舌头将堵嘴的布团顶出来。
江御暮锁好门,披上黑色斗篷,只用斗笠遮雨,一圈厚实的纱帘垂下来,完全遮住了她的面容。
她没有走正门,直接翻墙而出,几乎溶进了漆黑无灯的夜色之中。
此刻已近子时,又下着雨,街上的店铺大多关了门。
江御暮快步来至一家医馆,木匾有些旧,看得出这家店年资颇深,匾上“杏林医馆”四个大字显然掉过漆,后来又补上了新的。
她见有暖融融的灯光从窗纸渗出,便知里头有人,于是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医馆里只有一位头发全白的老妇人,精神矍铄,正坐在柜边拨算盘。
听到门板响动,老妇人一抬头,见来者是江御暮,她慈和一笑,打趣道:“浑身黑压压的,我还以为是林子里的黑熊成了精,来我们医馆找山参吃呢。”
江御暮摘下斗笠,跟老掌柜问了好,接着又问起:“费大娘,红英在吗?”
费掌柜放下算盘,笑道:“在是在,可是已经睡着了。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要是大晚上被吵醒,肯定不会有好脸色。”
江御暮回以一笑,向内室走去,边走边说:“放心吧,我给红英带了一份大礼,少说也能挣到三分……不,五分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