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江御暮正欲收剑,却见方才被她斩断刀身的那人,仍不服气地瞪着她。
“你,过来。”她勾勾手指。
那人还以为她要给他再战一次的机会,忙不迭跑上前来。
江御暮却只拎起他的衣摆一角,仔细擦净自己的剑,接着径直走向穆归礼,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留下。
他固然气恼,固然愤恨,可是那又有何用?技不如人,合该受的。
穆归礼望着江御暮,不紧不慢地拊掌道:“精彩,精彩!先前那番威胁,是本王打错了主意,还请江小姐不要见怪。”
江御暮收剑入鞘,语带揶揄:“你若早点拿出这副态度,咱们的合作何愁不顺利呢?”
穆归礼心中一喜:“这么说,江小姐是答应——”
“还有一个条件。”她打断道。
“但讲无妨!”穆归礼急不可耐。
江御暮取出装着毒药的瓷瓶,一本正经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若不让我亲眼确认这种奇毒的功效,我绝不会冒险替你做事。万一太子刚服下这药就一命呜呼,我上哪找脱罪的余地去?”
这要求的确合理,穆归礼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便问:“你想如何确认?”
江御暮把瓷瓶递给他,云淡风轻道:“你手下有这么多人,随便挑出一个,让他服药试试效果,不就行了?”
穆归礼迟疑道:“何必用本王的人试药?满京城随便找个人便是了。”
江御暮用他自己说过的话反他将一军:“万一随便找来的人察觉情况不对,走漏消息坏了你的大事,这份责任,谁承担得起?”
穆归礼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江御暮接着说道:“毒害太子这种重罪,砍一百次头都不够。总不能只让我承担风险,你自己一点代价都不付吧?这种合作,公平吗?”
穆归礼自知无法反驳,权衡一番后煞有介事道:“好,那本王便用贴身护卫的一条命,换江小姐这个盟友了。”
语毕,他高声唤道:“时异!”
一名护卫旋即快步跑来,正是被江御暮当作擦剑布的那人。
“殿下有何吩咐?”时异抱拳躬身问道。
穆归礼将他带到一边,低声嘱咐几句。
时异听得认真,脸色却越来越差。听到最后,甚至下跪求情。
“求殿下开恩!卑职、卑职今后定当尽心竭力,为您做牛做马,只求您留下卑职一条贱命……”
他一边说着,一边重重磕头,鲜血融进雨水,冲不散满面悲戚之色。
“时异,本王相信你的忠心。”穆归礼没有低头看他,只问,“你从前不是发过誓——即便为主子赴死,也心甘情愿么?”
时异磕头的动作猛然停住,颤抖着,慢慢抬头望向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殿下……开恩……”
江御暮悄悄观察着其余几名护卫,他们果然都面露不忍。
是啊,最为忠心之人,却被主子要求毫无怨言地赴死。换作是谁,都会物伤其类的吧?
只要能在他们心里种下对穆归礼不满的种子,哪怕根基不稳,难以发芽,她这一计也算成功。
眨眼间,穆归礼已经没了耐心,开始催促时异:“你是打算自己服药,还是让本王亲自动手?”
闻得此言,时异眼中再无希冀,却也不是一潭死水。
他从腰间抽出断得只剩半截的弯刀,撑着地站起身来,郁愤不平地看着穆归礼。
“入府十二载,卑职自认勤勤恳恳,从未行差踏错。却为何……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穆归礼蔑笑一声:“你还敢质问本王,看来,当真是留不得了!”
刹那间,他掷出一枚暗器,时异躲慢一步,险些被打中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