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归礼显然已经慌了神,只是表面上仍然不愿相信这番说辞:“胡扯!你父亲分明说你平日最为孤僻,何来什么朋友?就算有,也必是和你一样小门小户的女子,怎么可能有随时面圣的门路!?”
纪青元嗤地笑出了声,良久方歇,挑衅道:“好啊,那你不妨现在就杀了我,也好试一试我方才那番话是真是假。”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
“穆归礼,你敢赌吗?”
穆归礼双手微微颤抖着,环住她脖颈的手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力。
他努力瞪大双眼与她对视,想从她眼中看到欺骗的影子,可是迟迟没有线索。
不,不对。自打纪青元入府以来,就鲜少与外人接触,何况刘俭才死了几天,她哪有时间把消息传递出去。
除非……
穆归礼咬牙切齿:“你所谓的闺中密友,就是那个叫‘青萝’的女人,是不是!?”
纪青元笑着伸手拍上他的脸,将他的头向后推去。
“穆归礼,现在才想明白,已经晚了。”
语毕,她艰难地支起上半身,用眼神示意他看看几丈外的窗户。
“你方才只顾着掐我泄愤,是不是一点都未曾察觉,有人从你身后悄然而过,无声无息地翻窗离开了?”
穆归礼定睛一看,她所指的那扇窗户半掩着,有丝丝夜风吹进屋来。
他仔细回想——刚进屋时,这扇窗户是否紧闭?
记忆太过模糊,穆归礼无法确定答案。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窗侧,向外望去,这才看到窗外墙根处躺着一团紧紧裹住的面纱。
穆归礼翻窗出去捡起面纱,展开后只见上面用血色的胭脂膏写着八个大字——事已知悉,万望珍重。
看来那人的确是他进屋以后才寻机逃走的,否则不会用这种方式给纪青元递话。
既然才离开不久,那么此人一定没有走远!
想到这里,穆归礼不再与纪青元纠缠,高喊着“有刺客”叫来一众护卫,与他们分头去府外寻找可疑女子。
一阵嘈杂后,院里再度归于平静。
纪青元关紧门窗,道了声“没人”,江御暮这才轻手轻脚地从锦被里爬出来,郑重对她道了声谢。
她说出的这个秘密,的确很有分量,足以死死牵制穆归礼。
纪青元打湿手帕,帮江御暮擦去脸上、颈上剩余的胭脂。中途迟疑许久,最后还是问道:“你练过武?”
江御暮不再隐瞒:“是。”
“怪不得。”纪青元攥着手帕,目光虚虚落在地上,“连轻如柳絮的面纱,你都能扔得那样远,那样准……”
她忍不住叹惋:如果自己也有武艺傍身,是不是就能逃出王府,不必再受穆归礼的磋磨羞辱?
罢了,罢了。
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不过徒增伤感而已。
江御暮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柔声问道:“纪小姐,你想离开王府吗?”
纪青元自嘲一笑:“便是离开了,我也没有其他的容身之所。”
江御暮握住她的手:“你只说想或不想,别考虑那么多。”
纪青元低下头,眼泪瞬时滑落:“自然……是想的。这么多个日夜,我无时无刻不在想。”
江御暮在她面前蹲下身,抬头直视着她的双眼,坚定承诺道:“我会帮你,一定会。”
纪青元怔愣片刻,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不,你别管我!你不能管我!”
她推开江御暮的手,情绪有些激动。
“只要穆归礼还没查出你就是‘青萝’,为免秘密泄露,他就不会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