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御暮则移换位置,坐到了他正对面,思索片刻才开口。
“湖燕醉里渡诗涯。”
穆归衡不知:这是她借用的古人之诗,还是面对此情此景有感而发所作?
因她只是口述,未曾落笔,他甚至不能确定这句诗的前两个字是“胡雁”还是“湖燕”。
若为“胡雁”,想必此诗更有边塞色彩。
若为“湖燕”……倒是暗合了他的异世名讳。
在他思索之际,她的第二句诗也传入耳中。
“醒寤莫颂玄都花。”
穆归衡不知“玄都花”是何典故,微微一怔。
与此同时,这两短句构成一长句,在系统看来就算作完了诗,可以开始降下惩罚。但又不确定她这首诗共有几句,于是陷入了自相矛盾的两难之境。
穆归衡顿觉五脏六腑隐隐作痛,虽一味忍着不出声,可面上的薄汗与额角的青筋终究无法掩饰。
须臾时间被拉成了千百倍漫长,他不知自己唇角那抹鲜血自何时渗出,待他反应过来,想低头掩饰时,江御暮早已抢先一步,伸手替他擦去了血痕。
穆归衡用尽力气睁开眼,想看看她现在的表情是同情还是懊悔,想对她露出一个微笑以示自己没有大碍。
江御暮却伸出一手蒙住他的双眼,另一手抚在他颊边,倾身靠近念出第三句——
“晋笔书罢武陵色。”
语毕,在他唇角印下一吻。
江御暮知道,这是一步险棋,但是赌一赌也无妨。
由于缺乏经验,穆归衡显得有些迟钝。
等他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心跳早已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还疼吗?”她轻声问。
因着双眼被蒙,穆归衡无从得知她此刻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
浑身骨骼痛楚减轻,使他终于有了开口说话的力气,却依旧答非所问。
“第四句,是什么?”
他的睫毛颤动着,触及她的掌心,像蜻蜓轻点湖面,漾开片片涟漪。
“我若现在说出第四句,诗会可就彻底结束了。”
江御暮移开覆在他双眼之上的手,穆归衡这才发现,他与她挨得很近,很近。
近到鼻尖几欲相贴,近到彼此呼吸交缠,近到他开始担心自己此刻的面容落在她眼里,会是何种样子。
“燕少侠。”
呢喃私语之际,她的这个称呼忽然解了他方才的疑惑——醉里渡诗涯的,原来是湖燕,果然是湖燕。
“既然我已为你试出此局仍有解法……”
她解下穆归衡的一根发带,从他眼前覆过,悄然绑紧。
“那么现在,你是更愿意破局,还是继续苦苦受罚呢?”
发带并不能完全阻隔穆归衡的视线,至多给江御暮添上一层朦胧缥缈的面纱。
不知是谁先主动,一吻由浅入深,迟迟未歇。
直到穆归衡脑中响起极煞风景的系统传音,提示他【恋酒贪色】任务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