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棋罢。
曹芝连连摇头:“又输了,整整一百局,我是一局也没能赢房将军啊。”
“殿下进步神,输得越来越少。”
房青云分拣着棋子:“早晚有一日会赢的,咳咳咳……”
“房将军最近脸色是越来越差了。”
曹芝不断把一枚白棋抛起又接住,问道:“要不要我去太医院,把那帮老家伙请过来瞧瞧。”
“没用的。”
房青云颔,用拳头挡在嘴前,半晌后才止住咳嗽:“多年前的旧伤,早已深入经脉肺腑,不可能治好的,没几年活头了。”
“那可真是天妒英才。”
曹芝的语气带着微弱的同情:“洛州战事忽然爆,本来我还想说,要不要请房将军过去一趟,如此看来,还是请将军在京城调养身体吧。”
“仙人之争,房某人一介废人,去了又有什么用,而且也确实折腾不动了。”
房青云把最后一枚黑子装入棋篓当中:“还是交给有能力的人处理吧。”
“将军是在说陈督师吧?”
曹芝嚼着果脯,坐姿不端:“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内阁那边,这次好像是准备培养新人,不准备动用他和洪泽营。
“内阁那帮人啊,无非是害怕我那大哥功劳越来越高,最后难以约束,其实要我说吧,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哦?”
房青云打趣道:“看来要是让殿下来主理朝事的话,会对我家小师弟十成信任?”
“何止。”
曹芝理所当然地说道:“换成我来,这么好的将军为什么藏着不用?打!先打西齐,再打南徐,把天下一半的兵马都交给他来节制。先封我大哥国公,再封异姓王,就留他在北境镇守,还有房将军你们,也都在凉州,愿意在军伍里奉献就奉献,不愿意就爱干什么干什么,百年之后,也是一段千古佳话。”
“殿下,和我谈条件没有用啊。”
房青云徐徐道:“我们督师府人微言轻,帮不上殿下什么忙。”
“瞧瞧这话说的。”
曹芝翘着二郎腿,躺在藤椅之上,顺手拔下一颗草叼在嘴里,悠悠道:“势力有什么用?这世界上最值钱的,是大才啊,只要能有大才,何愁没有江山天下。”
“殿下倒是个礼贤下士的明主。”
房青云顿了下:“只是,真要是按照殿下所说,殿下不会因为边境有一个举世无双的武圣手握重兵,而睡不着觉吗?”
“狭隘了不是?”
曹芝望着天空:“房将军应该知道,有句话叫做‘出师有名’。当全天下都知道,朝廷对某个臣子敬之又敬,恩典无数的时候,他要是造反,就无异于告诉天下人,自己以前都是装的,是不会得到‘大势’的。尤其,是当这个人,以‘仁义’闻名天下的时候,他是没办法做出和‘仁义’相违的事情的。
“‘仁义’二字,是收拢天下人心的好手段,但同时,也是沉重的枷锁啊。
“自愿戴上这道枷锁的大将军,简直就是千古良臣,根本不可能做出违逆之事的。
“哦,这是我大哥自己的行军理论。
“兵者,势也。
“所以啊,我有时候也想不明白,内阁那帮人整日疑神疑鬼是图个什么?也许,是他们以前得罪你们督师府太多,生怕遭到报复吧。”
听闻此番言论。
房青云看向这位皇子的眼神,明显变得严肃几分:“殿下年纪轻轻,倒是看得清楚。”
“所以。”
曹芝坐起身子,拿着棋子:“我从来都不怕你们督师府,尤其是在我大哥名扬天下之后,就更没什么可怕的了。督师府的人永远都只会是忠烈,生生世世都是我大盛的忠臣。”
“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