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拿起茶壶,身体前倾往他的杯子里加茶水,声音随着水声徐徐响起:“我劝你不要针对城遇,不是偏袒城遇,只是觉得该报复的你已经都报复了,再继续下去,伤的便是像南风那样无辜成为你们牺牲品的人。”
提到了那个人,厉南衍的双眉一皱。
陆夫人顿了顿,再次开口:“如果你是想要陆家和陆氏,城遇可以拱手让给你,只要你收手。”
“不存在什么给不给,我要的话自己拿得到。”厉南衍面无表情地说。
“你拿不到。”
她的语气非常笃定,厉南衍一下抿直了唇线,眼神渐渐转冷。
陆夫人神情不动如山,缓缓地说:“你们之所以能这么快,又这么顺利把陆氏破坏成现在这般满目疮痍,你以为只是你和萧晨的功劳?”
厉南衍的背脊一下挺直,声音紧得像拉到极致的弹簧:“你这话什么意思?”
“城遇对你们的攻击一直没有还手,你以为真的是他没有还手之力?”陆夫人摇头,“不是,他是故意的。”
“为了让你们能放下心放开手,更加肆无忌惮毫无保留地对付陆氏,他甚至还和傅逸生假装决裂,就是想让你们以为他真的已经孤立无援。”
厉南衍斥声:“荒唐!”
荒唐!
陆城遇是故意不还手?无稽之谈!
陆城遇假装和傅逸生决裂只是为了能让他们放开手对付陆氏?可笑至极!
陆夫人也赞同地点头:“是,很荒唐,他是陆氏的董事长,为什么要帮你们毁灭自己的产业?逻辑说不通。”话锋一转,“逻辑说不通,但是人情说得通。他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想让你们出气。”
厉南衍一下子捏紧了拳头,额角有一根青筋在蠢蠢欲动,他的神情阴沉似水。
“陆家辜负你们在先,你们想报复陆家没有错,但他是陆家的继承人,他的使命就是守护陆家,不让陆家毁在任何人手里。”
“你们的目的相冲突,他能怎么办?世间安得双全法,他想到最后,想出的唯一一个勉强算是办法的办法,就是将陆氏抛出去,不管不顾,任由你们糟蹋,等你们出够了气,再约你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以几乎毁掉一个百年企业的代价,只求他们能出一口气?呵!
厉南衍倏地站起来,桌面因为他的动作震了震,茶水洒了一片:“他以为他圣人吗!”
陆夫人目光平静:“他不是圣人,他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做了他身为你的哥哥,萧晨的弟弟,应该做的事情。”
这世上有个词,叫,血脉至亲。
对陆城遇来说,一母同胞的厉南衍,同父异母的萧晨,骨子里流淌的都是和他一样的血液,是他的血脉至亲。他从来没想过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他甚至一直在找能让彼此握手言和的办法。
厉南衍咬紧了牙齿,眸子里翻滚着各种浓烈而复杂的情绪。
陆夫人拿出一个长命锁,放在桌子上,轻声说:“这是当年我为你打了长命锁。城遇那里也有一模一样的一块。”
长命锁,白银色,正面刻着花纹图案,后面刻着孩子的名字。
陆城遇那块,刻着‘城遇’两个字。
放在他面前这块,刻着‘祁阳’两个字。
祁阳。
陆祁阳。
他真正的名字。
即便以为他已经死了,她还是为他打了长命锁,还是为他起了名字——这也是血脉至亲。
厉南衍盯着那块长命锁,瞳孔慢慢覆上一层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