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廷鉴又气又疼,思及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的母亲,眼眶都红了,只是因为他走得靠前,只有元祐帝等少数几人看见了。
元祐帝朝陈敬宗使了个眼色,偶尔气气也就罢了,真气出好歹怎么办?
陈敬宗不再说话。
刚进镇远楼,陈廷鉴立即甩开儿子的手,站元祐帝身边去了。
几位阁老都累红了脸庞,华阳见弟弟精神还好,脸上就露出惊讶与赞许来。
元祐帝笑道:“姐姐早上可赶上了日出?”
华阳:“嗯,壮观绚丽,皇上与诸位阁老改日也可以试试。”
何清贤揶揄地看向陈廷鉴:“陈阁老若有雅兴,我必定奉陪。”
陈廷鉴只当没听见。
元祐帝将秦元塘叫到身边,继续询问长城修建事宜,秦元塘对答如流,并给众人介绍了什么叫障墙、支墙、挡马墙等等。
到了约定的演习时分,众人不再说话,秦元塘请元祐帝亲手点燃狼烟,作为号令。
北风卷着狼烟滚滚升起,城外佯装外族的“敌军”骑着战马冲入下方的城口,声势浩荡。
城内瞬间鼓号齐鸣,“守军”分成几队,一队如履平地般迅速登上城墙防守,一队冲向城门迎敌,一队埋伏策应,更有军队固守阵地。
敌军骑兵横冲直撞,却很快遭遇了守军的战车营,排成一排的战车宛如一道移动的城墙,车营所过之处,骑兵落荒而逃,守军的步兵则在车营的掩护下火速追击。
虽然是演习,蓟镇的边军们却仿佛真的置身战场之上,敌军拼尽全力,守军亦英勇杀敌。
元祐帝看得心潮澎湃,双手紧紧地撑着面前的城墙。
身后忽然传来戚瑾恭维秦元塘的声音:“早就听闻秦家军军纪严明、勇猛善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纵使下方两军交战正酣,戚瑾的声音还是传开了一段距离,至少站在元祐帝左侧的华阳也听见了。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看着下方,余光瞥见弟弟目不斜视,唇角却微微抿起。
身后,秦元塘马上回应道:“什么秦家李家,末将只是替皇上效力,这十万将士也都朝廷的将士。”
戚瑾察觉失言,告了声罪。
只是“秦家军”一出,多少还是让周围的气氛变得凝固了。
华阳突然指着一个方向,问:“那个穿银甲的年轻将军是谁?”
元祐帝顺着姐姐的视线望去,只见那银甲将军骑着战马冲出城门,正在逃窜的“敌军”中挥枪厮杀,四五个敌兵齐齐将他包围,却也被他一枪扫落了手中武器,甚是英武。
光是枪法了得也就罢了,偏偏那人还长得仪表堂堂,难怪会吸引姐姐的视线。
元祐帝:“那是秦大将军的长子,秦纪。”
华阳意外道:“原来是他。”
元祐帝:“姐姐听说过他的威名?”
华阳:“咱们刚到那日,驸马不是被他打伤了?后背好长一条血瘀,当时我还有点生气,今日亲眼目睹秦大公子的威武,便觉得驸马输得也不冤。”
元祐帝替姐夫澄清:“驸马没输,两人打了平手。”
华阳:“可他伤成那样,分明是技不如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紧紧追随秦纪的身影。
元祐帝:……
他同情地看向驸马。
陈敬宗脸色铁青,眼里的狠劲儿却全都冲着下面的秦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