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翎王抬眼看了看我,笑道:“好一个欲速则不达。可惜我吃够了行慢一步的苦,变成了个急性子。”
我心说你们中老年人的爱恨情仇留下来的心病,不要拿来折磨我好伐。
他见我不语,又道:“其实你该庆幸,你中了这情人蛊,不然,你的小命就难保了。”
我吓一跳,看他似乎是认真的,奇道:“陛下,何出此言呢?”
他眸色一沉:“因为涂山璟。我不能容忍我女儿的心上人身边,还晃来晃去一个你。”
我回道:“陛下莫要担忧。青丘公子曾是我的主子,我们朝夕相处四百多年,主仆情深是很正常的。这不也正说明他是个讲情分的好人吗?”
皓翎王冷笑了下:“我和他同是男人,我如何不懂了?甭管他对你是什么情,我不想管,只是我的女儿若要嫁人,他的夫婿身边可不能有杂草野花,眼里更是只能看着她一个人!性格温和是一码,如果那温和不分对象地播撒了出去,天长日久,让人误会,指不定擅自地结出什么果来!我皓翎王的女儿,只有她不要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不要她的份儿!”
我知他一定要排除所有小夭身边的潜在风险,让他的宝贝女儿不要再像他一样受一次情伤。可惜他的宝贝女儿回来后,他们相处的时间还不够久,他不了解成年后的小夭。与其说有哪个男人敢三心二意地让她悲伤,倒不如说她性子刚强,绝不在感情里受委屈,只有她不谈就分地拿捏别人的份儿,断没有别人欺骗她的机会。
我斟酌着开了口:“父母之爱子,则为子计之深远。皓翎王陛下为了大王姬一番用心良苦,值得钦佩。只是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世间之事,尤其情之一字,偏偏绝非外力所能强求。抽刀断水水更流,不如徐徐图之,何必操之过急呢?”
皓翎王听了这话,思索了一番:“小夭说你写过话本,果然是有些文才。怪不得玱玹也要保你,我竟不知你居然还是个谋土。青丘公子身边,实在是卧虎藏龙啊!”
我听着有转机,忙行了一礼:“臣女写的都是些民间故事,陛下文韬武略,自然是不及陛下万分之一的。”
他眯了眯眼睛:“这股狡猾劲儿,果然是他们狐族中人。”
我尴尬地笑笑,就当夸我了。
他沉吟片刻,问我:“那依你所见,小夭是嫁给玱玹好,还是涂山璟好?”
我一惊,小夭此时还未知道玱玹的心思,他怎么就知道了呢?
他见我惊讶,笑笑:“过来人,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米都多,能看出来不足为奇。”
我思索了下,答道:“陛下,婚嫁之事,还得看自已的意思,旁人说了不算。只不过小夭殿下乃是大王姬,身份尊贵,婚嫁不若百姓之寻常,牵动着这整个大荒的局势。只从这一方面讲,玱玹殿下身份特殊,乃是当今西炎王的嫡长孙,虽在皓翎做质子,论血脉论能力,也算是王位继承人的有力候选人之一了,一旦要把王姬嫁给他,只怕西炎当权势力会立马警醒,说不定会从中作梗。青丘公子虽然身份不及玱玹殿下尊贵,但是不参政不做官,朝廷的权力倾轧暂时还不能直接卷到他那里去。王姬嫁给他,他也会帮玱玹殿下出钱出力,之前西炎方虽然也看他不顺眼下过手,若他成了皓翎王婿,西炎方若再要动他,就得考虑考虑他背后的帝王天威了。”
皓翎王听了点点头:“你说得很中肯。确实,各有利弊,难以抉择啊!玱玹心有大志,胸怀江山,小夭自由自在惯了,只怕日后会委屈她。我还怕西炎那边从中作梗不小心伤了她。而你们涂山家的那只小狐狸,性子温和这点倒是很好,可惜他也是个狡猾的,我怕小夭一头热,日后算计不过他。唉,都不是最佳选择,若能有那优秀的别家公子的话……”
说啥来啥,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丰隆洪亮的声音响起:“晚辈赤水氏赤水丰隆求见陛下。”
引自刘向《触龙说赵太后》,李白《把酒问月·故人贾淳令予问之》。
脱身
还有涂山璟的声音:“晚辈青丘涂山璟求见陛下。”
皓翎王的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朗声道:“进来。”
于是一个宫人引着他们两个匆匆走了进来。
涂山璟一抬头就看见了我,对着我点了点头。
丰隆也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笑意。
我知道此番前来,他俩肯定有招儿救我出去。
待他俩行过了礼,皓翎王上下打量了赤水丰隆一眼,笑意吟吟地开口道:“赤水家的毛头小子,如今也长这么大了?”
丰隆恭敬地一拱手:“承蒙陛下惠泽,丰隆如今长大了。”
皓翎王又问:“不错,不错。你平日里可有什么喜好?赤水族族长可也还好?他有没有给你安排婚配呀?”
我听他这重点是放在最后一句话,有点想笑,贵为帝王,也要为女儿的婚事想破了头,四处搜罗相亲人选,可惜你女儿早就自由恋爱了呢。
丰隆不明就里,仍大大方方答道:“丰隆愚钝,在青丘璟兄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学习经营之道,可惜并不擅长,也不喜琴棋书画,习文作诗,平日里最爱的,唯有舞枪弄棒,修炼灵力一事。父亲身体一如往常,康健得很,只是政务繁忙,未曾替我寻觅良缘。”
皓翎王露出了很明显的喜色,正要开口再问,不料门外又响起一个声音:“晚辈鬼方氏族长鬼方端,求见皓翎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