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桃笑了:“说实话虽然我当时过去拦你,但其实看着他挨打我心里还挺痛快的啊。”
叶蕴年却没有笑:“他竟然那么说你,你还笑。”
乌桃看他:“你可别多想,人家陈通有媳妇,夫妻关系好着呢,嫂子对我也不错。”
叶蕴年:“我没瞎想。”
他只是心疼罢了,心疼她被人家这么说。
乌桃轻叹了声:“蕴年,国内环境就这样,说是妇女解放,但其实人们对于看不惯的,还是会心存偏见。”
这时候,有一片雪花落下,落在他们眼下,叶蕴年伸手,扣住了她的,天冷了,她的手泛凉。
他低声说:“因为这个,你才和洛再久订婚的,是吗?”
乌桃:“可以这么说。”
她笑了声:“国内这个环境,我看得很明白,想得也很明白,要想把事情做好,就不可能躲在办公室里,哪怕我再不喜欢,也得出来走动,和政府官员、同行、记者打交道,我既然走出来,如果年轻,长得也好看,还有钱,就会很麻烦。”
叶蕴年看着她,眸光变得异常复杂:“你遇到过sexualharas□□ent。”
这个英语词汇,他说得有些艰涩。
这是一个英文概念,他不知道中文里应该怎么对应这个词汇,也不知道国内现在有没有这个概念。
乌桃却是明白这个词的,她语气很轻松:“也没什么,陈通算是很护着我了,并没有什么太不好的事。”
她抿唇,默了下,才道:“我只是想得很明白,我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要做事,要把事情做好,那就不惜代价让局面变得对我更有利。所以我和洛再久在一起,有什么事,他能帮我支应支应,这对我来说是最有利的。”
比如今天,有叶蕴年在,就可以帮她出头,就算他不打这一架,因为他在这里,他站在自己身边支持着,别人就会认为这是子虚乌有的,就截断了人们流言和猜测的方向,不然的话,她单身年轻又和陈通走得近,外人可以随便编随便想了,对自己不利,时候长了,陈通媳妇就算再大度,心里也不舒服了。
至于婚姻,她并不在乎有没有,她和洛记再久签的是君子协议,她只需要这个身份就好了。
她看向叶蕴年,一片雪花落在他抿紧的唇间,之后无声地消融。
她轻声道:“蕴年,不要在意这些,都过去了。”
叶蕴年:“乌桃,对不起。”
乌桃:“因为你回来晚了吗?”
叶蕴年握着她的手,领着她自飘落的雪花中往前走。
他的声音很低:“如果我早点回来就好了,或者说,如果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就好了。”
乌桃笑得轻软:“你现在回来了就很好啊。”
叶蕴年的声音比雪花轻盈:“我的乌桃受了很多委屈,我以前并不能意识到。”
乌桃笑着说:“唐山大地震那年,孟士萱妈妈去世了,她爸爸要结婚,她离开家,我陪着她走出地安门大院的家门,那时候我们就说,这个世上的甜总是在最苦之后。我知道蕴年在国外也并不容易,只是活在人世间,哪能没有艰涩,现在你回来了,我们重新在一起了,我就觉得,所有过去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果走在人世是一场修行,那叶蕴年就是她多年苦修后意外得来的喜果,二十二年前小红楼的惊慌偶遇,他就成了她的一道光,站在阴影中仰望的一道光。
如今,这道光降临到人世间。
叶蕴年抬起手,拂掉乌桃发丝间的碎雪:“对于洛再久,甚至何锡清,我倒是有些感激了。”
乌桃轻笑:“蕴年,所以我并不在意洛再久和谁怎么样,这件事对我的遗憾就是,我们的合作关系只能遗憾地停止了,他用他的作为来向我证明,他并不合适。”
叶蕴年羽睫垂下,轻声道:“当时我看到你给那个女人钱,心里并不好受,只以为你愿意为他这么退让——”
他的声音一如其人,带着清冷的质感:“不过后来我冷静下来,也想到了。我记得长大后,我回来,我去地安门大院送文件和王亚湘说话,你很不高兴。”
乌桃:“嗯?”
叶蕴年:“其实我回来后,去过你们胡同口,等了你很久,看不到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找你……可你因为这个不高兴,我想着,以后无论怎么样,我都必须先等着你,等不到你,那别的事情我也不做了。”
乌桃没想到叶蕴年还记得这件小事。
叶蕴年:“乌桃,你在意我,并不在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