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巍时隔多日,来秦记食肆送货。
这次带了七八只野兔,加起来五六只野鸡和野鸭子,一串打下来的鹌鹑。
除了鹌鹑,全都按照秦夏说的,没伤到要害,可以养在笼子里,有人点菜的时候现杀也来得及。
“还有些梧树芒,都是家中弟妹上山捡的,不知秦掌柜要不要,若是不要,我便挑去集上卖了去。”
虞九阙不知道“梧树芒”是什么,闻言看过来,只见篮子里一堆红通通的,长得像毛毛虫的玩意儿,登时后退一步。
“这是什么东西?”
紧接着就见秦夏把手伸进篮子,抓了一把“毛毛虫”出来,虞九阙脸都白了。
秦夏乐得不轻,正好郑杏花路过,他把手往前一伸问道:“郑嫂子可识得这个?”
郑杏花看了一眼,起先也是一怵,等看清楚后就笑了。
再看虞九阙如临大敌的模样,哪里不知发生了什么。
“小掌柜不用怕,这玩意儿不是虫,是杨树的花,乡下有叫杨树吊、杨树毛子的,也有叫梧树芒的。”
邱川闻声也过来凑热闹,秦夏分了他两个,果然就见这小子举着去吓唬邱瑶,把小丫头吓得满院子跑。
虞九阙虽然搞明白了,但还是一言难尽道:“这东西真能吃?”
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能吃,以前我姥姥就爱用这个包饺子。”
只是城市里难得遇见这东西,就算落在地上,也很快就被人踩、被车压,最后被环卫工人清走了。
记得他上小学时,学校里种了许多杨树,他从小对吃的东西格外上心,每次放学,就拉着同学帮自己去捡,能攒上满满一大袋子。
秦夏买下了燕巍送来的全部杨树花,到了晚上,郑杏花和了一盆面,预备用这个包上一顿大包子。
馅料里除了剁碎的杨树花,还放了韭菜提味,混了些猪油渣,能中和一下杨树花极为独特的香气。
鉴于虞九阙看起来十分不能接受吃“红色毛毛虫”,秦夏单独用韭菜给他拌了一点三鲜馅儿,让郑杏花单独包几个三鲜包。
本是食肆自己人吃的晚食,出锅时却有人闻着味儿就来了。
秦夏一看,倒也是熟人,便是上回跟着兴奕铭来吃席面的商行掌柜肖守。
“你先别说,让我猜猜,这是不是杨树毛子包的包子?”
秦夏笑着点了点头,寒暄两句后,让邱川去灶上捡了一盘热乎的,送到了肖守的桌上。
今日他是自己来的,点了老醋花生、一盘爆双脆、六只一份的炸鹌鹑和糟卤拼盘,全是下酒菜,配的是一小壶麻姑酒。
麻姑酒是近来南地往北地贩的一种南酒,比起北酒口味更柔和,回味甘甜。
当然这就是爱喝酒的人给得评价,秦夏不好酒,尝起来都差不多。
用筷子夹起大包子咬了一口,肖守一脸极为满足的神情,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就爱这一口,多少年没吃过了,我发现了,你们铺子里最紧俏的东西,实则都留给自家吃了。”
秦夏对此不置可否。
他赶上少见难得的食材,不买就手痒。
买来又不够给客人做几盘菜的,可不就留下自己吃了。
不然你说你是卖给东家好还是西家好?
左右一碗水端不平,他便不端了。
几个包子秦夏没算进账里,这东西本就不值钱,就是值钱,也比不上之前肖守特地送来的西域小刀和茶砖。
肖守吃美了,这顿还没收筷,倒开始惦记起下一顿,说是想吃黄鱼小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