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黑珍珠号有太空功能。”
“是的,但我不能现在就带你开着它走。我们还没弄清楚黑十字是什么。”
戴月来以21世纪人类的想象力艰难设想着:“你是说通讯站联络吗?”
小林:“是的,那么多飞船,太空研究所一定有地面航行联络中心吧?当然,现在已经报废的可能性很大。”
戴月来退去沾了泥水和爆炸时溅到脏污的外衣,鞋袜也脱了挂在发动引擎散热处烘干,只穿着黑色的战斗服打底T恤和裤衩,光脚窝在材质舒适的副驾驶座里,这谈话小林明显不想让外面的鸦雏和蓝凯撒听到道,他便也低压着嗓音,缓缓思量道:“既然金十字和黑十字都在‘十字计划’档案夹里,那两者一定有关联。如果金十字的最终目标是去太空,那黑十字有没有可能是以地面留守为基础的方案?”
“我们也只能这样假定,”小林大概是看戴月来的样子太舒适,也学他脱掉脏兮兮的外套,又看了看自己的鞋袜,这么多天来第一次为自己的个人卫生形象感到焦虑,摆摆手道,“也算是排除法必须做的第一个排除项吧。假定黑十字是以地面留守为基础,根据现有观察,再假定它的宗旨就是以机械仿生人体移植个体记忆,从而实现‘抗病毒’和延长生命——其实这在理论上是完全可行的,实践上难度也可以克服,我们甚至可以假定它已经基本实现了计划目标。。。。。。”
戴月来抱着一杯热水:“那他们这些实践进度总得有总结汇报的去处,也就是说黑十字基地——如果有这么个基地的话,他们大概率会和太空的金十字计划组有联系?”
小林也学习戴月来,从战艇生活系统自带的饮用水加热处接了一杯热水来:“你太聪明了。完全正确。所以最好的情况是,我们找到这个可能存在的‘黑十字基地’,用基地可能存在的‘太空联络站’和九霄云外的同志们取得联络,这样我们就可能及时、随时地向他们汇报地面的病毒感染状况,或许我们还可以更多地期待一下,这个‘黑十字机械仿生文明’能研究出解决人体病毒感染和寿衰的方案,这样我们就能招呼大家从九霄云外重返母星家园。”
说完一摊手,坐回驾驶座,补充一句:“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一直没有感染病变。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解决人体病毒感染就很有盼头了。盼头就在我们身上。主要是你身上。”
戴月来看了眼自己。
小林大胆地一把抓过戴月来戴腕表的手臂:“引发第一次病变的‘星汉3号’,或许其实成功了呢?”
少年腕骨瘦削分明,有一种刀斧劈开竹节般流畅劲利的意味,即便连天阴雨下肤色也十分干燥,干燥而苍白。拨开腕间金属表盘和棕色的皮质表带,便见有一圈极其浅淡的、闪着微弱蓝色光亮的细线环绕手腕,细线在表盘正下方结了个环,像小学生用钢笔墨水画在手臂上的“手表”。
只是这“墨水”的颜色和光亮不再狰狞触目,而是柔和平静地融入了皮肉。
“我现在没有任何不适,甚至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健康,”戴月来喝了口水,“如果能现在做一个全面常规体检,我想结果可能会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好。”
他顿了一顿:“但是,如果做更精细的检查,或许会发现一些意想不到的结果?”
小林充满憧憬地笑了起来:“这是最好的情况。如果太空中也是最好的情况,那我们在有生之年还有可能和朋友们重逢!”
小林开心地和戴月来碰了一下杯:“生命万岁!”
戴月来以批判辩证的思维冷静地分析了一下,补充道:“还有最坏的情况,地面上没有这个所谓的‘黑十字基地’,也没用太空联络站,我们可能死于感染,可能死于去太空寻找同胞们的路上,地球死了,太空中的人类也全死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小林恼怒,“你哥不也在太空吗?”
戴月来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带了一点无奈的笑,静静地望着小林。
鸦雏和蓝凯撒扒着舱门爬上来:“聊什么呢?搭把手。”
“聊分别的朋友们过得怎么样,”戴月来伸手去帮忙,“我希望他们是幸运的。”
蓝凯撒:“这可说不好。我敢打赌麒麟会带领变异人协会和所有人大打出手,他想消灭所有非变异人类!”
舱门关闭,鸦雏坐进客舱:“当初政总要卖变异人协会一艘飞船,我建议过他们不要这么做,赤字就赤字也不能冒送命的风险对吧?”
小林:“你这孩子他爸是非变异人对吧?鸦雏小姐,我记得你当初官僚主义思想和精英主义情怀很严重啊,怎么现在这么接地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