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美怡大概和申智厚对过口供,对诈骗一事拒不承认。
她说道:“那两个店确实都是我的嫁妆,但我不懂古董,只有工艺品店的货是我进的,怡雅轩的货是我父亲让赵永新处理的,不信你们可以问他。”
老李不置可否,强调道:“申美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必须提醒你,你要明白主动交代对你的重要性。”
申美仪道:“我没什么好交代的,反倒是你们,我女儿的案子有眉目了吗?放着杀人案不查,偏要揪着小事不放,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老李淡淡说道:“你女儿的案子破了,人已经抓到了。”
申美仪一下子站了起来,小腿磕在审讯椅上,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了令人齿冷的吱嘎声。
她张牙舞爪地问道:“谁干的,谁干的,是不是韩珠,是不是他?”
马卓研冷哼一声:“不是韩珠,是申智厚,你的老父亲。”
申美仪顿时疯了,“胡说八道,你们栽赃陷害!我爸是丽萍的亲姥爷,你他妈的骗谁呢,不行,我要找你们领导,把你们领导找来!”
欧阳忽然有点同情她了,女儿死了,产业没了,男人靠不住,凶手是老爹,马上就要进监狱了,出来后身无长技,只有一把年纪,要怎么生存呢?
老李道:“作案的车辆、凶器,以及你女儿在京州购买的衣物都找到了。凶手有两个,都曾是土窑的安保人员,一个叫杜刚,一个曹岳。”
提到土窑的安保人员,申美仪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顿时变得煞白。
欧阳知道,对于申智厚的造假作坊申美仪并非毫不知情,她开始相信老李的话了。
老李又道:“温丽萍的死,很可能因为她在京州时听到了申恒的秘密,为了孙子,申智厚杀死了外孙女。”
申美仪踉跄一下,她想扶椅子,但没扶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欧阳快步过去,搀扶起来,把人重新按在审讯椅上。
申美仪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欧阳“啧”了一声,取出一包纸巾递给了她。
申美仪放声大哭……
她哭了七八分钟,直到声音嘶哑才彻底停下来,“我不让她嫁韩珠就好了,我们这样的家庭怎么可以嫁给警察呢?”
马卓研道:“只怕申智厚不是你这样想的,他巴不得自己的孙女嫁个警察,将来好为他所用。”
申美仪哑口无言。
老李道:“说说吧,申智厚为什么要杀温丽萍?”
申美仪摇了摇头,“我也想问他,他在哪儿?”
老李道:“医院。”
申美仪佝偻着靠在椅背上,泪水褪去了残妆,白皮肤上的皱纹和黄褐斑都很明显,彷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她说道:“是啊,他要死了,他什么都不怕了。”
老李把刚刚的问题换个方式重复了一遍:“关于你女儿的死,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申恒到底有什么秘密,让申智厚如此忌惮?”
申美仪思索了好一会儿,“大概和梅家有关吧。申智厚再能耐,也不过是梅家的一条狗而已,他们若想要小萍的命,申智厚不能不应。”
马卓研问:“申智厚和梅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申美仪缓慢地摇了摇头,“如果我知道,说不定也活不到现在。我只知道,他起初就是个盗墓的,发家靠古董和造假,至于别的……他不说,我也就一概不知。”
老李研判地看着她,“温松泉呢,他知道多少?”
“他?”申美仪轻蔑地冷笑一声,“他别的不知道,假古董还是知道的,外地的几个铺子由他和我哥一起经营。”
“申广义对梅家的事知道多少?”
“这我不清楚,他那个人像我妈,脑筋慢,我爸看不上他。”
“你再想想,申智厚有没有透露过和梅家的只言片语?”
“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我要是知道我会不说?你们这些警察是不是废物啊,啊?我女儿死啦!还可能是因为梅家死的,我要知道我为什么不说?蠢货,蠢货,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