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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岛得时光悠闲自在。自从上次打死了一只青翼龙,深渊公司没敢再轻举妄动,不曾再派任何怪物靠近御君祁的磁场范围。江与临已经很多天没有架打了。有点无聊,但更多的是清闲。自在,没拘束。黄昏时分,江与临坐在甲板上,折了根柳枝钓鱼。一根触手无声无息钻出水面,缠在江与临脚腕上,又顺着脚腕往小腿上爬。鬼鬼祟祟。江与临挥起柳枝抽了触手一下:“滚,钓鱼呢,别惊了我的窝。”御君祁破水而出:“我也是鱼,你钓我。”江与临斜倚桅杆,眉梢动也不动:“你还用钓?我手指都不用勾,你就巴巴地过来了。”御君祁将那长长的柳枝缠了几下,卷在手上,无赖道:“明明是你的鱼钩钩到我了。”江与临手腕微抬,把柳梢从怪物手中夺下,反手挥出细长柳条抽在怪物肩头,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御君祁低头看了看肩上的红痕,起身离开海面。神级怪物的身躯庄重俊伟,如文艺复兴时期的古典雕塑,充满着遐思无限的意蕴与不可亵渎的神性。令人既想靠近祂、亲昵祂,又想敬仰祂、崇拜祂。水珠顺着胸膛滚落,刀凿斧削般的肌肉线条流畅完美,强悍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压迫感十足。江与临不躲不避,只是慵懒地晃晃枝条,换了个方向钓鱼。御君祁缓缓靠过去,拽着江与临的脚腕,猛地把他拉下了海。江与临猝不及防,陡然被拖入水中,原本已经做好了摔一脸水的准备,没想到他掉进海里后,还没沉到肩膀,就被御君祁揽住,稳稳地浮在海里。海面下的触手密密麻麻地涌过来,将他团团围住。江与临伸手往下摸了摸,诧异道:“你整个下半身全变成触手了?”御君祁泡在海水中十分惬意,连手臂上的拟态都几乎维持不住。水下那团不可名状的触手一张一弛,每一个吸盘在舒服地吐泡泡。“我喜欢在海里。”御君祁又往下沉了沉,海面上只留下一个英俊的头颅:“我可以变回怪物吗?”江与临把御君祁的脑袋按进海里:“你快变吧,只剩下一个头更吓人好吗?”御君祁往下一潜,完全消失在海里。层层叠叠的触手涌了过来。江与临双手一撑,坐回甲板上,抖着衣服上的水:“你自己在水里玩吧,我回去洗澡了。”海面平静无波,看不出水下的怪物游到哪里去。江与临起身往船舱里走。他一转身,正撞进了宽阔健硕的胸膛里。江与临无语道:“你还能更黏人一点吗?”御君祁侧了侧头,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祂说:“其实海里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和你一起洗澡吧。”江与临解开身上湿淋淋的外套:“我先洗。”御君祁跟在江与临身后,坚持道:“一起。”江与临断然拒绝:“不要,柴油发电机运行慢,热水器水流本来就小,你又这么大一只,跟你一起洗,肯定又洗到一半就没热水了。”“我可以用凉水洗。”御君祁闪身钻进浴室。这么大一只怪物杵在门口,整个浴室都小了许多。江与临赶又赶不走,只得随祂了。他背对御君祁,被如有实质的目光盯得后脊发麻。江与临脱下衣服扔过去,打发道:“别傻站着,给我把衣服洗了。”御君祁抱着一团湿衣服,低头闻了闻。若是换个人来做这个动作,难免会显出几分风月情色。可奇怪的是,御君祁明明长了张恣行无忌的俊朗面容,低头嗅闻的动作却不见丝毫风流香艳,反而很有种懵懂纯然的非人感。像头细嗅蔷薇的猛虎,也像鼻尖落了蝴蝶的小狗,露出些许不经意的呆。御君祁抬起头,眼神很迷茫:“闻着还很香,为什么要洗?”江与临打开花洒:“因为沾了海水,干了以后上面会有盐渍。”御君祁点点头,把衣服放进盆里,半蹲在地上开始干揉。江与临忍不住轻笑一声。御君祁侧了侧头:“怎么了?”江与临抬起手指,用异能往盆里注满水:“没水干洗啊兄弟,洗衣服要放水,然后加洗衣液揉,最后漂洗两遍。”御君祁学习得很认真。祂背对江与临,很认真地洗起了衣服。白色水汽氤氲叆叇,浴室内一片弥漫。狭小局促的浴室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只有水流声和衣物摩擦声。江与临喉结微微滑动,莫名想起了实验舱里的隔间。同样的灼热、紧凑。弥蒙、湿滑、黏腻。海水的味道和汗液很像,有些咸,有些腥。江与临升起一层薄汗,匆匆冲洗完毕,将浴巾围在腰间,哑着声音说了一句:“我洗完了。”御君祁还在专心搓盆里的衣服,听到江与临说洗完了有些诧异:“这么快?”江与临低头往外走:“浴室里有点闷,我先出去了。”御君祁说:“好,这个洗干净了,你先拿去晾上。”江与临应了一声,伸手去接御君祁递过来的衣服。御君祁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上握着一条……黑色内裤。江与临耳根‘刷’的一下热了,一把将内裤拽过来,炸毛道:“谁让你洗这个的?”御君祁慢慢抬起头,表情淡漠中透着一股无辜:“你让我洗的。”江与临头都晕了:“那么多衣服,你就先洗这个?”御君祁理所当然道:“我不太会洗,先拿个小的练练手。”真是无从反驳,说得还挺有理有据的。

明明就是在偷奸耍滑!江与临腹诽几句,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沉默地转身离开了浴室。随便吧。回到屋里,依旧是无所事事。江与临换上柔软干净的睡衣,从柜子里一叠蓝光碟片中翻找想看的电影。虽然迟到了十年,但他们终于可以每天看电影了。这也算不得玩物丧志。江与临已经把自己能做的工作都做完了——他根据自己的记忆与星尘十三的描述,整理提取相关信息,剥茧抽丝,大致还原了末世降临的原因与深渊公司的联系。深渊公司拥有数颗高能陨石,而‘金乌’与‘玉蟾’的磁场与高能陨石相异。所以这些陨石会不会都被深渊公司藏了起来?江与临将以上种种整理汇总,写成了一份足有十八页汇报纲要,托一只游隼带着,送往中心基地异监委指挥官办公室。至于中心基地的人何时批复,就由不得江与临决定了。反正他已经选了飞行速度最快的鸟。拯救世界的主线任务进入等待期,江与临远离权力中心,躲在偏远的南海忙里偷闲,倒也逍遥自在。落日西斜,最后一缕光晕消失在海平面。夜幕降临,繁星漫天。江与临靠在窗边,清风拂过发丝,清凉惬意。目之所及只有苍天,明月,海波,星河。游艇随着潮汐轻轻摇晃。海上升起薄雾,船上的灯火映在水面,波光涟涟,与月色与繁星融为一体,似幻似真、缥缈迷离。这是一片没有烟火的人间。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这一刻,那绵延五千年,深刻于骨血中的归隐之情达到了巅峰。只是末世未平,动荡未止,怪物肆虐,人心叵测,神州大地还处在一片茫茫黑夜之中,他又如何能独善其身,卸甲归田。人常说偷得浮生半日闲。真不知这短暂的欢愉平静,又能维持到几时。半晌,御君祁终于洗完了所有衣服,也洗干净了自己,光着身子从浴室里走出来。江与临把浴巾扔过去,骂他有伤风化。御君祁不知道什么是风化,接过浴巾擦了擦脸,套上衣服坐回床上,靠着江与临的肩膀看电影。江与临能闻到御君祁身的冷香。明月当空,人鱼的歌声空灵婉转,余音袅袅。歌声中,无数回忆涌上心头。江与临耳廓微动,按下暂停键,听花倦唱完整首歌。他问御君祁:“花倦在唱什么?还挺好听的。”御君祁念了句人鱼语,然后翻译出来说:“梦中的永恒星河。”江与临:“怪物也会做梦吗?”御君祁想了想,居然说:“会。”江与临好奇道:“你都会梦见什么?”御君祁陷入回忆:“冰川、寒风、大雪、海洋,和你的背影。”江与临眉梢微动:“我的背影?”御君祁偏过头,低声回答:“我总梦见你不要我了。”江与临失笑:“怎么会呢,你被关在实验舱里的时候那么危险,我都没有不要你。”御君祁把下巴搭在江与临肩膀:“我自己从停尸间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你,就以为你不要我了。”江与临惊诧道:“你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了?”御君祁:“听你讲完以后,偶尔梦见零星的场景。”江与临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口酒:“都梦见什么了?”御君祁轻按江与临因吞咽酒液而上下滑动的喉结,亲昵道:“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梦见和你打架。”江与临呛咳一声:“梦见什么?”御君祁剑眉弓起一道弧度,眸底写满疑惑:“这是真实发生过的吗?在梦里,我掐着你的腰,从背后……”江与临头皮发麻,抬手捂住御君祁的嘴:“好了,别说了!”御君祁迷茫地歪了歪头,继续吐出令人耳热的大胆发言:“而且每次梦见和你打架,醒来后,我的交接腕都会肿起来,不过好在人类交接腕的自愈能力很强,不需要治疗也能自行消肿,我看过你的交接腕也是这样,想来应该是正常现象。”江与临眼神飘忽了一瞬:“御君祁,你是不是快要进入成熟期了。”御君祁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假若谈话的对方是御君祁以外的任何人,这个问题就可以到此为止了。因为大家心照不宣,明白成熟期背后意味这什么。可以江与临对御君祁的了解——这只怪物理解问题的角度异常清奇,不能以常理推断。江与临追问:“你明白什么了?”御君祁回答:“成熟期的怪物会更加凶蛮好斗,征服欲也随之增强,可能是我潜意识中把你当成了对手,所以才会做梦和你打架。”江与临:“……”他就知道。没进入成熟期的怪物就跟开启了未成年保护模式一样,根本不会解锁那些彩色资料。御君祁不知道祂梦中的‘打架’究竟是什么,还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进入成熟期之后,我也会很乖的,永远不会和你打架。”江与临心中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你最好是。御君祁歪头靠在江与临身上,拿起遥控器按了播放键。屏幕亮起,电影画面光线变化无常。时光荏苒向前,电影的进度条也缓缓往前推进,可御君祁却不会因为电影快播完而焦虑。因为祂知道,这部电影放完,还有许多部等着祂看。柜子里的蓝光碟片摞得老高,光碟外壳的旧海报早已褪了颜色。可御君祁真正想看的故事,再也不会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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