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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深渊研究所-x3分区管理部。自从知道齐玉被当做实验体关了起来,江与临便一直计划怎么才能把他带出去。只是齐玉和从前一样,对自己的事漠不关心。可江与临却对齐玉的处境十分担忧。被关在实验舱里,少不得会经受一些惨无人道的实验。虽未亲眼所见,但从其他实验体身上的伤痕中,也很容易推测出齐玉都遭受过什么。这是一间非常黑暗、残酷、血腥的非法研究所。管理者行事残忍霸道,功利心极强,为得到实验数据,完全抛弃了人道主义精神,将活人当成小白鼠般任意切割,每天拉出去的尸体不计其数。有人类的,也有怪物的。后山焚烧炉日夜不熄,浓烟滚滚。他们会将各种病毒细胞注入人体,观察实验体的反应,想方设法促进人类与动物基因融合。不幸中的万幸,由于齐玉的能量熵值很低,管理者并未对他投以过多的关注。在生物实验室里,关注度越低接受的实验就越少。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件好事。某个来自e国的实验体,就因为能量熵值波动剧烈,被研究所列为首席重点观察对象。一次又一次的实验后,那只实验体奄奄一息,生命迹象即将消失。管理层却说,这是为找到高维能量体必须要付出的牺牲。高维能量体蕴藏的能量十分强大,堪比一颗小型恒星。为了唤醒这颗‘小型恒星’,实验员模拟出各种极端环境,用痛苦刺激实验体觉醒,迫使他们爆发出更高的能量熵值。江与临觉得这些人一定是疯了。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恒星啊!恒星内部时刻发生着核聚变,顷刻间爆发的能量堪比上百颗原子弹。如果实验体中真的有一个沉睡的‘小恒星’,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在它苏醒前赶紧跑吧。到底是他对核聚变三个字有误解,还是实验员们根本不知道恒星的能量有多恐怕。用高温、高压、电击、切割等方式刺激实验体,简直无异议拿打火机去点易燃易爆的危险品。这不是找死吗?“这些低级刺激根本无法触动高维能量体。”齐玉吻在江与临耳廓,呼吸灼热:“不过你说得对,高维实验体觉醒瞬间的能量是核爆炸的3000倍,如果他们真把高维能量体唤醒,这里所有人都会死。”江与临讶然道:“你的意思是……”齐玉眸光深沉:“深渊公司只想确认高维能量体的存在,根本不会考虑分支机构的死活,大家都是牺牲品,只不过实验体关在笼子里,研究员关在笼子外。”江与临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指抹去齐玉额角的冷汗:“那我更要赶紧想办法带你走了。”齐玉垂下烧得通红的眼尾:“没关系,我还可以坚持。”江与临瞧着疲惫虚弱的齐玉,心间充斥着怜惜与心疼。他只是研究员助理,权限很低,很少有机会单独进入实验舱。大多时候,他们只能在每周例行体检时匆匆见上一面,相互交换讯息。今天这次见面是格外增加的。两天前,有研究员给齐玉注射了怪物基因。注射怪物基因的实验体都会被列为重点研究对象,需要每天抽血检查,记录下相关数据,连续观察七天。怪物基因犹如一种特殊病毒,进入体内后会引发人体免疫反应,白细胞与怪物细胞相互吞噬厮杀,衍化融合。突破白细胞的防线后,怪物基因进一步扩散全身,向人脑进军,开始蚕食人类意识。这时,抵抗感染的重任便只能寄托于个体精神。如果意志也沉沦泯灭,那么人体就会由外来基因支配,彻底沦为怪物。人类基因与怪物基因的斗争堪比世界大战,每一个器官都如同一个战略点,它们这些器官为据点交锋,开展猛烈的争夺,两股势力不停拼杀,直到一方溃败才会结束。它们打到哪里,人就会痛到哪里。高热、发冷、头疼眩晕、肌肉酸痛、浑身无力都是最基础症状,严重时五脏六腑都陷入灼烧般的疼痛,大口地呕出污血,视觉、味觉、嗅觉、听觉逐渐消失……齐玉已经烧到了395度,而且还有持续上升趋势。他额角和后背满是冷汗,胸前衣襟上沾着刚刚呕出的鲜血,呼吸灼人,烧得眼睛通红,眼神湿漉漉的,像只重病的小狗,也不喊痛,只这么看着江与临。江与临心疼至极,胸腔内闷痛不止,好似压了块千斤重的巨石,肺部空气都仿佛被抽干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可齐玉却像不知道什么叫难受。他不为自己身上经受的痛楚感到难过,反倒为能见到江与临而满心欢喜。因排异反应严重,注射怪物基因的当晚,齐玉就开始大口吐血。实验舱地板上、床上、衣服上都溅满了污血。有工作人员进来收拾了几次,可他清理血迹的速度远抵不上齐玉呕血的速度。凌晨五点时,齐玉眼角鼻孔都开始渗血,皮下出现大范围淤青,内出血严重,症状已经严重到需要专人护理的程度。分区组长匆匆赶来,看到地上大滩血迹时,脸上的愠怒肉眼可见,转身一巴掌甩向负责实验的研究员。扬起的手掌带来一阵掌风,‘啪’的一声落在研究员脸上。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楼道里回转,令人不寒而栗,心神惶惶。研究员戴的医用口罩都被扇掉下来,露出面颊上肿起的通红掌印。他捂着脸,用英文解释说:“组长,这次实验是您报批同意的,818070也是自愿报名……”组长反手又是一巴掌,打断了研究员的辩解。根据以往经验,组长断定这是一次实验事故。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哪只实验体在注射怪物基因后恶化如此剧烈。所以要么是研究员私自加大了剂量,要么是存在严重操作不当,否则绝不应该有如此严重的排异反应。组长面色阴沉,眉头紧皱出一个‘川字’,烦躁地翻看818070好实验体的实验日志。研究员不敢再辩驳,低着头保持沉默。恐怖的低气压盖在每个人头顶。楼道里长明的无影灯惨白冷清,发出咝咝啦啦的声响,左右两侧是荷枪实弹巡逻的警卫。良久的沉默中,组长翻看日志的手微微一顿。研究员的心脏也跟着漏跳半拍。下一秒,字典厚的档案劈头砸来。组长压抑着怒意:“毫克和微克你不认识吗?”研究员猛地抬起头,趴在地上翻着地上散落的档案:“不可能!我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一定是有人陷害我!”组长懒得废话,抬手比了个手势,警卫像是在拎一只死狗,将那名高喊嚎叫的研究员拖了下去。‘嘭’的一声枪响,呼喊声停止了。组长环视周围瑟瑟发抖的人群,沉声问:“平时谁负责他的日常体检?”副组长躬身让了让,露出人群中的江与临:“是joe,他负责这只实验体已有一个月的时间,很了解他的状况。”江与临上前一步,按捺住探头看向齐玉的冲动,压抑住内心担忧,用公事公办地语气回答:“是的组长,是我负责818070的日常体检。”组长斜睨了江与临一眼,目光停在他胸前的工作牌上:“研究员助理?”这也不怪组长质疑,毕竟按照管理规范,研究员助理是没资格为实验体体检的,只是研究员们大多自持身份,不愿意干这些低级杂活,才都推给助理去做。平常自然是无人追究,可一旦有了麻烦,江与临首当其冲受到责问。副组长很狗腿地推了江与临一把,质问道:“研究员分不清毫克和微克,你眼睛也瞎了吗?”江与临真想一道水柱把这个副组长冲飞上天,只是齐玉目前生死未明,走廊两侧又站满警卫,怎么都不是动手的好时机。见江与临只低着头不说话,副组长恼怒地抬起手,向他挥去。

江与临深吸一口气,咬牙闭上了眼睛。正这时,齐玉身上的能量检测仪猛地发出一阵嗡鸣。这是能量熵值激增的提示音!霎时间,所有人都看向齐玉。江与临趁机冲到齐玉身边。齐玉衣服上沾满了鲜血,呼吸微弱,血氧浓度仅剩63,心跳每分钟42下,血压9040。在这样虚弱的情况下,他的能量熵值却高到离谱。江与临熟练地检查起齐玉的身体(),并将各项数值一一汇报。组长朝齐玉走过去:≈ap;ldo;你刚才说他的能量熵值达到了多少?≈ap;rdo;江与临后背上满是冷汗v[()]v『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渍得脖颈刺痒难当,他将数据调出来展示给组长:“1852。”组长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这么高?”副组长赶忙过来:“您看,实验还是有效果的,之前他的能量熵值始终在200-400间波动,经过大量怪物基因的刺激,他的熵值提高了!”组长半蹲下身,扒开齐玉的眼睛看了看:“濒死状态下,肾上腺激素高浓度分泌,确实有可能造成熵值提升……持续观察,如果12小时后还在600……不500以上,就把他标记为重点观察对象,转到我这里来。”谁也没想到,组长话音未落,齐玉能量检测仪上的数字就开始狂降。1800、1600、1100、800、700、500、300。短短两分钟内,能量仪上趋于平稳,最终维持在268的数值上。所有人:“……”副组长尴尬地笑了笑:“组长还真是见微知著,果然是肾上腺素的影响。”组长脸色铁青,低声骂了句:“废物。”他对这只半死不活的实验体失去了兴趣,转身离开实验舱。副组长环视实验舱内满地污血与狼藉,嫌弃地按出一大坨消毒凝胶擦手。他吩咐江与临:“赶紧把这里收拾干净,你就留在这儿护理这只实验体吧,等他好了再出来,别把他养死了…否则唯你是问!”江与临:“哦。”副组长:“……”他很生气地指了指江与临,想说什么却又挑不出对方毛病,只能怒气冲冲地走了。众人离开后,实验舱内只剩下江与临和齐玉。江与临半蹲在地上,轻轻抹去齐玉眼角的血迹。齐玉身上到处都是血,江与临只能抱起他,把他带到隔间清洗。没想到一进隔间,奄奄一息的齐玉就忽然张开眼,抬臂揽住江与临,欢喜地亲了亲江与临的脸颊。江与临:“……”齐玉声音嘶哑:“我装得像吧。”江与临深吸一口气,只觉怒火已经冲到了头顶,徘徊在爆发的边缘。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或者说,他很久没有这么在乎的人了。末世降临之后,江与临的亲人与朋友相继离世。他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生如过客,死若归人,死亡于他而言更像终点。遇见齐玉以前,江与临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可自从与齐玉重逢,他又有了在乎的东西。他放弃了原本的任务,一心只想将齐玉带出研究所。只是江与临虽忧心齐玉的安危,可齐玉本人偏偏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不在乎是否失去自由,不在()乎自己在怪物基因的腐蚀下内脏出血,也不在乎接下来还要面对多么可怕的人体实验。对于齐玉而言,生与死皆是虚无,只有见到江与临是实在的。他掌握了‘只要吐血病重,就能引来江与临照顾他’的神奇规律,主动报名参加了怪物基因实验。江与临血压猛增,气得恨不能捶死齐玉。江与临额角青筋猛跳:“你知道我听到818070号实验体排异严重时有多着急吗?”齐玉抵着江与临的额角:“排异不严重也见不到你,我太想你了。临临,你亲亲我,我体内的怪物基因还没有代谢完毕,我不敢亲你嘴。”江与临仰头吻在齐玉唇边,低声道:“怪物基因只会通过血液传播,我嘴里又没伤口,你想亲就亲。”齐玉喉结上下滑动:“不行的,万一感染了呢。”江与临捏着齐玉下巴:“感染了就一起做怪物,也很好玩。”齐玉往后仰了仰,第一次拒绝了江与临亲吻:“不行,怪物受本能支配,只知道杀戮与吞噬,你不会喜欢的。”江与临:“你明知道我不喜欢怪物,还自愿报名参与基因测试,那要是你真被感染了怎么办?”齐玉眼神温润无害,如秋水横波:“我会在变成怪物前死掉,这样你就永远都喜欢我了。”江与临轻笑一声,抬手抚摸着爱人的脸颊。齐玉还发着高烧,皮肤烫手,因内脏出血,嘴边还残留着新鲜血迹。江与临用拇指抹去齐玉唇角的血迹。在齐玉温软的目光中,江与临将染血的手指含进了嘴里。一刹那间,齐玉的眼神陡然变化。他只觉大脑里有什么轰得一声炸开,下意识提起江与临的衣领,把人推向洗手台。齐玉扳开水龙头,把江与临的头按下去。哗哗作响的水流声中,齐玉动作从未有过的粗暴,甚至用命令的语气呵斥:“快漱口!”冰凉的水流劈头盖脸,顺着墨色发丝往下淌。江与临半张脸都浸在水里,也不说话,只挑眉看向齐玉。坠着水珠的皮肤白如冷瓷,更衬得瞳眸深黑,如漆如画,眉宇凌厉嚣张,美得惊心动魄。江与临不动声色地牵起唇角,在齐玉震惊的眼神中,缓缓吐出一口血沫。他张开嘴,伸出一小节舌尖。那柔软红润的舌头上,赫然裂开一道伤口,正渗出些微的血丝来。江与临不仅舔了齐玉的血,他还咬破了自己的舌头。齐玉猛地后退半步,眼眸剧烈颤抖,展露出某种称得上惊惧的神情。江与临却笑得轻狂恣意。自从发现齐玉的那天起,两个人的命运就全悬在他一人身上。江与临忧心如焚,悬心吊胆,精神时刻紧绷,却又不得不极力掩藏焦虑,若无其事地和那些研究员们周旋。可这一刻,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好愉悦。原来温吞迟钝的齐玉也会着急啊。江与临仰了仰头,忍不住笑出声。那嶙峋的喉结蝶翼般轻颤,凸起出摄人心魄的弧度。清朗的笑声如冷泉青玉,在胸腔中震出好听的回声,江与临笑得肩膀都抖了起来。齐玉将浸在水里的江与临捞出来,紧紧抱在怀里。江与临环住齐玉的肩膀,吻了过去。齐玉心惊胆战,声音嘶哑:“江与临,你真是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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