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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来得及答话,就听见何千钧在上头抢着说:“妹妹,你好好看看,你哥我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吗?我只是请元小姐来赏月,我能对她做什么?”

元月附和:“正是这样。”

何尔若鼻子里“哼”出声,手指着坐姿随便的何千钧:“谅你也没那胆量。但有一句丑化我说在前头,以后少将你那些不正经手段往元姐姐这儿使,莫说元姐姐如何,我头一个不让你。”

元月何其难堪,远远与何千钧接上目光,歉疚一笑,继而半拉半推地劝住了何尔若。

回院子的路走到半截,遇上何母,何母同样是何尔若的说辞,一把拽住她左右、上下查看。

无奈之下,只得将来龙去脉细细解释一遍,临了再补充:“何公子是见我有些醉意,特带我去屋顶上吹吹风,如此酒醒得快。”

何母眉目得以舒缓,存着的不安总算给打发走了:“元姑娘,你不怪罪那臭小子冒犯,那是你宽宏大量,而我这为人母的,却不能轻饶了他去,必得罚他跪上一夜祠堂,面对我们何家先祖好好忏悔,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随便便行事了。”

何尔若幸灾乐祸:“这主意周全,依我的意思,该另叫他写上一份请罪书,等明儿拿来给元姐姐过目才好。”

“这可使不得。”元月哭笑不得,这兄妹俩一日不针锋相对上几次,好似浑身不自在似的,反叫她骑虎难下,帮谁也不是,“何公子是好意帮我,哪里就得罪我了……还望何夫人莫要因我牵连无辜,兴师动众。”

何母开始不依,经过她几次三番的求情,这才作罢。

何尔若很是不服,对何母的背影嘟哝:“就知道偏心他。他整天厮混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读书读累了,想出去溜达溜达,你们就对我横眉瞪眼的,什么意思嘛……”

声音虽小,元月却一字不落地听完了,她低声一笑:“身在福中不知福,说的大抵就是何小姐你了。以我这个旁观者的视角来看,不论是何夫人何老爷,还是何公子,处处都以你为重。你只看何公子日日吃你的冷嘲热讽,面子上时时笑眯眯的。我是没有兄长,倘若有机会,我巴不得得一个似何公子的兄长,日日宠着我呢。”

何尔若仍有几分不服气,据理力争:“我嘲讽他,他不还嘴,那还不是因为他心虚,找不着理由来辩驳……我才没有错怪他呢。”越往后说,音量越小。

元月看破不点破,别有深意地点点头,只道:“横竖是你们兄妹俩私下的矛盾,我犯不着插手。天儿不早了,我也十分困了。何小姐,你讲了一夜的趣闻,不觉得累吗?”

何尔若禁不住张嘴打了个呵欠,眼光有些迷离:“与其提起他来动肝火,还不如早一阵回房歇觉。元姐姐,走啦。”

或许是喝了酒后爬到房顶被冷风吹着的缘故,迷迷糊糊到半夜,元月只觉得身上忽冷忽热的,冷时犹如坠入冰湖,热时犹似失足跌进熔炉,道不尽的煎熬。

来回翻了好几次身,冷热交织的苦楚未见减轻,喉咙反而又干又涩,急需水分的滋养。

出门在外,不比从前时刻有人在侧侍奉,她慢悠悠起来,趿鞋趁月色移步至桌边,提壶斟水。

水位线愈来愈靠上,眼看便要涌出来,她忙停手,放了水壶,捧住水杯送往口边。

唇齿刚打开一条缝,一股天旋地转卷走了所有知觉。

水深火热间,有两个声音萦绕于耳畔:

“都是你的错,好端端的,非挑唆元姐姐上屋顶,这下好了,把人都冻病了。”

“……我哪知道她身子骨这么弱不禁风,我要知道,说什么也不能这么做。”

“你还顶嘴是吧?你睁开你的眼,仔细看看元姐姐,烧得脸通红,唇色却那么白,指不定多难受,你居然……”

“我知错了,小祖宗你小点声,别扰乱大夫看病。”

争执戛然而止,另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响起:“二位,这位姑娘是寒邪侵体,属风寒。切忌再度受凉,按时用药,静养些时日自可痊愈。”

“静养?静养多久?”

“体质强的,三五日,似这位姑娘先天体弱,后天又……多则一月,少则半月……”话音时断时续的,元月的意识也益发模糊,后面如何收场的,已是不得而知了。

头脑豁然开朗时,已经是第二日傍晚了。

何尔若就在床跟前守着,见她转醒,忙端茶递水。

正好十分口渴,她便慢慢儿坐起来,何尔若很是贴心,给空着的背后塞了个引枕。

“……多谢。”一出口,她自己也吃了一惊,嗓音哑得犹如与人扯着嗓子大吵了几个时辰似的。光听声儿,怕是以为是个八十老妪在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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