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阴沉,如同无尽深渊。
见谢檀没有回答,他一步步走近,直至到她面前,桃花眼弯起好看的弧度:“不要害怕,殿下。”
”为什么不多等等我呢?”语气是温和平静的,就像是寻常天问你晚膳用什么一样。
但偏偏这样才最令人害怕,明明是笑着跟你说话的,但笑意却不达眼底。眼神平静却又疯狂,如同一只伪装的极好的猎豹,平时收起獠牙,撒娇卖乖极尽讨好。但一旦惹怒了他,他便撕掉伪装,露出锋利的尖刺,让人不寒而栗。
谢檀虽早就知道季殊合不像平常表现出来的那般温顺,但他此刻骤然露出本来面目,还是惊到了她。她压下内心讶异,平静地道了一句:“天色已晚,不欲打扰季公子休息。”
“是吗,可殿下出门时我就已经醒了。”季殊合突然贴近她,自说自话。“我在后面喊了殿下无数声,可殿下一次都没有回头。”
见谢檀不理他,又继续道:“殿下不知道我一路跟过来看见满院尸体有多着急,我害怕倒在地上的人里有你一个。”
“我一个一个挑开他们的身体,直到确定他们不是你。”
季殊t合嘴上情话连篇,心里却半点波动也无。然而越是这样,他脸上表情越浓烈。
仿佛一个竭力想勾引猎人的猎物,躺在地上,敞开肚皮左右摇摆,等着猎人上钩。
可猎物稍一抬头,看到谢檀不为所动,甚至手还搭在张清身上,他冷哼一声,直接强攥住她的手腕按到自己的胸口,“殿下有没有听到它的声音?扑通扑通,是不是很欢快?”
面前人只穿着素白单衣,是以手摸上去的触感就格外明显,谢檀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急促而不规律,带动她的手一起震动。
她忽然觉得浑身不适应,想抽回手,却被对方攥住不放。抬眸望去,季殊合的眼睛还钉在她身上,疯狂而灼热,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进去。
谢檀有点受不了这样强烈的目光,默默移开眼,使劲挣脱,却不小心扯到手臂上的伤口,她忍住没出声,脸上无意间露出痛苦的表情。
季殊合这才发现,她手臂有伤,连忙松开她的手腕,低头去看伤口。借着月光,依稀可见血痕深可见骨,刚刚一番挣脱,血又涌出来了。还好伤口周围未发黑,想来应该是无毒。
见此,他毫不犹豫地撕开衣衫下摆,给谢檀包扎,“殿下可该庆幸今夜我及时赶到,不然有你好受的。”眼前人语气虽不好听,但动作却很轻柔。
“好了。”他把布条绕谢檀手臂一周打了个结。随后单手环绕她的腰部,另一只手则轻柔地拢住她的膝盖,把谢檀抱了起来。
谢檀身体骤然腾空,脸色一下子惊慌起来,愠怒道:“放肆,你这是做什么?”
季殊合却不以为意,脚下不停往屋外走去,轻声道:“别动,殿下,当心扯到伤口。”
待快走出门外时,谢檀才意识到张清还在里面,她急忙挣脱着就要下来。哪成想平时看着病秧子一个的季殊合此时有这么大的力气,察觉到她在乱动,搂住腰部的手一下子收紧了,她身体被迫与季殊合贴的更近。
谢檀气急,只得道了一句:“张清,他还在里面!”
季殊合闻言朝后望了一眼,语气冰冷:“他有腿,自己会走。”
亲到了
直到季殊合抱着谢檀走出仪门,才有两名士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望见满庭院的尸体,跪下就要请罪。
问他们赵明达去哪了,也只是一个劲的摇头称作不知。严明自己是被打更的更夫叫来的,那更夫听到县衙有打斗声,怕出什么岔子,打算叫巡夜的士兵去看看,正好就碰上他们两个了。
恰好川乌也骑着马赶到县衙,他看到季殊合抱住谢檀,脸色一惊,随后迅速镇定下来,向谢檀比了个手势,示意画像已经到手。
谢檀颔首,让他先去查看院中黑衣人的身份。
“殿下,今日这事必定与赵明达有关,不然还有何人敢夜刺县衙。”张清的喉咙还青紫着,是以声音有点沙哑。
“嗯,我知道是他。”谢檀仍在挣脱,季殊合无奈之下只好放她下来。只是手还虚扶在她肩膀上,做了一个保护的姿态。
“不过殿下不是回去了吗?为何还会回来?”
“是李城,他告诉我赵明达会在今夜行动。”
“李城?”张清脑中瞬间浮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面容,年岁大约四十左右,留着山羊胡,平时总跟在赵明达身后,应该是他的谋士或心腹。
怪不得自己那日态度生硬,对方也没任何表示,而是道一句知道了就走了。原来他那时就已经决定背弃赵明达了吗。
眼看着两人大有在这里彻夜聊天等天明的架势,季殊合不满的敲了一下谢檀的肩膀,“殿下还要在这里聊多久?”
谢檀被他敲的差点跳起来,回头威胁性地瞪了他一眼,再侧退两步,试图拉开距离,却又被季殊合强拉回来。
张清看着两人,也意识到在这里谈话有些不妥,斟酌着开口:“殿下还是先回去处理下伤口吧。”他又环顾了下四周,“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下官来解决。”
“好,正好川乌回来了,我也能放心点。”谢檀欣然应答,也没拒绝。
“你们两个。”她指着旁边站着的士兵凛声道:“去把巡街的士兵都找过来,今夜都给本官守在县衙,一个都不准走,违者斩。”
“另外让知县王然过来,务必要协助张大人查清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