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般的一句话,让夏蔚眼泪彻底失守。
她把脸埋在外公腿上,哭出声。因为想起上次大扫除,荣城的家里,柜子上的摆件多多少少都因不常擦拭而落了灰,唯独那球形的摄像头,光洁如新。
那是因为每次出远门,外公对着监控和她讲话时,都会抚摸摄像头。
就好像是抚摸她的脑袋
医生说,肢体训顾外公一晚。
不需要做什么,外公最近状态很好,生活完全可以自理,只要确定外公安全,晚上安稳入睡即可。
当然得到肯定答复。
当天下午,从来把公司当家的顾雨峥竟是提前下班的,这让来找人约饭的林知弈十分讶异:“干嘛?平安夜,我还想着聚个餐呢,你有约会啊?”
顾雨峥没说话。
“你情包
第二天便是圣诞。
下午漫展结束,夏蔚马不停蹄飞奔到高铁站,顺便给顾雨峥发消息:[我马上就回去了,今晚外公就不需要麻烦你啦,万分感谢,和朋友开心聚会吧,MerryChristmas!]
顾雨峥没有回她。
夏蔚紧赶慢赶,终于在八点前到了家,站在门口时却傻眼了——她还没来得及换更方便的指纹锁,又偏偏忘记带钥匙。伸手在包里左翻右翻,没翻到。
看下时间,外公应该还没睡。
她抬手叩门,怕吓到外公,一次从顾雨峥口中听说他的故事。
不是口口相传,不是道听途说,而是由当事人亲口讲述。关于幼年时尚算和睦的家庭,父母婚姻后来的破裂,以及他追着楼颖一路到了荣城
夏蔚从前“听说”的那些边边角角,此刻终于凑成一段完整的剧情。但她仍讶异,因为连听故事的人都觉惆怅,讲故事的人却始终态度平淡。
顾雨峥说起楼颖:“我妈现在还在国外,她喜欢那,没有麻烦,也没有亲戚朋友去打扰。她能找到适合自己的生活节奏,我很高兴。”
然后又说起顾远:“我爸他就在上海,他有新的家庭,不太需要我去见他。”
一辆车迎面驶过,晃照到两人。
夏蔚借着那光看向顾雨峥的脸,没能从他脸上看到任何神情变化,不论是悲伤还是愤懑。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轻松。
好像千帆行过的水面,不论曾经击起多少波澜,尽量轻声,一下,两下。
第三下的时候,门开了。
温暖空气自屋内扑面而来,还夹杂着饭菜香,夏蔚吸吸鼻子,怔然看着前来开门的人。
顾雨峥微微俯身,单手撑着门锁,将门推得更开,然后示意她:“愣着做什么?进来。”
卧室里,传来外公的声音:“小顾啊,谁敲门?”
顾雨峥回答:“夏夏回来了。”
然后顺手接过夏蔚手里的行李箱和帆布包,看她还在发愣,抬手,手掌贴合她的脸,片刻放开。
“外面这么冷?”他问。
是啊,很冷。
岁末了。
室外寒气逼人,而夏蔚呆愣在原地,好似陡然坠入一个最为安稳暖和的窝巢。
她陷入长久的恍惚,目光追着顾雨峥久久不放,这样日常的烟火气里,白衬衫在他身上不再显得冷肃,她盯着他,从挽起的袖口,分明的腕骨,沿小臂往上,再到平直的肩膀。
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戴眼镜的顾雨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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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细边的镜框,竟有一种闲适的居家感。
太新奇了,难免多看了两眼。
直到顾雨峥察觉到她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