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夏做的是吃食生意,最怕的无非是教人偷学了方子去。
这也是方蓉找郑杏花的缘故,在这件事上,她是敢打包票的。
有了方蓉作保,秦夏和虞九阙也满意,遂当场商议好了工钱,按照一日二十文算。
“每天便是午后到傍晚的间隙里来上两个半时辰,最多不超过三个时辰,只需在家帮忙处理食材,其余的一概不用管。”
才做两三个时辰的工,就能拿二十文钱,郑杏花甚至觉得太多了。
然而在秦夏看来,二十文都买不了一份豪华烤冷面,再给少些,他岂不成了周扒皮?
方蓉知道秦夏是厚道的,多半也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优待郑杏花一些,便劝着郑杏花应承了。
“我这干儿子一家是绝对不会苛待人的,你要是心里不踏实,回头卖力做事不就成了。做工的想找个好东家,东家也想雇个能干长久的。”
这的确是大实话。
这么一说,郑杏花总算不太好意思地点了头,朝秦夏和虞九阙揖了一礼。
为了让彼此都放心,秦夏打算写一份简单的契书。
他对自己的字很有自知之明,是以最后执笔的人是虞九阙。
虞九阙的字是在宫中内书堂习来的,大雍朝于宫中设内书堂,专门教习十岁左右模样周正俊俏、聪慧机敏的内侍,学成后派往二十四衙门供职。
内书堂夫子皆是翰林学士,各个进士出身,在他们的教授下,虞九阙写的一笔好书法。
秦夏一边看他研墨写字一边感慨,这笔字还是藏着些好,不然但凡遇到一个懂行的,都能猜得出虞九阙出身有异。
而方蓉更是看傻了眼。
在虞九阙盯着郑杏花往上按手印的时候,她悄悄把秦夏扯到一旁,压低嗓子道:“九哥儿一笔好字,以前怕不是读书人家的哥儿。”
秦夏摸了摸鼻子,装傻道:“是么?”
方蓉懒得理他,自顾自嘱咐道:“甭管是不是,我觉得八九不离十。那样的出身沦落至此,必定是有苦衷的,总之人家跟了你,你可得好好待人家。以后抱个小子,焉知不能送去念书,改换门楣。”
秦夏连连应是,方蓉只盼他是真的听进去了。
契书签罢,一共两份,两边各存了一份。
虽说没有过官府的路子,但有方蓉作为中间人的手印,算是白契,真有什么纠纷,拿去里老面前也是好使的。
约好第二日下午郑杏花来上工,方蓉便带着人回了紫藤胡同。
转过一夜。
午间照旧卖吃食,不少主顾已知晓他们腊月十六起要去板桥街夜市出摊的消息。
两头卖的东西还不一样,更加勾起他们的兴致。
这日又有人打听夜市摊子的位置,生怕去了一趟又走空。
虞九阙手上忙着包油纸盒,口中答道:“位子就在原先板桥街张家炙肉的地方,我们租了他家的摊子一月,对面是张家南货店,您去了就能看见。”
再问到时都有什么吃的,虞九阙笑着把油纸盒递出去道:“已定下的有拇指生煎、酸辣粉、钵仔糕三样,铁板豆腐也会捎带着卖。其中钵仔糕是甜软的,上了年纪的老人或是牙没长齐的小娃娃都能吃,价钱不贵和现下一样都不贵,您放心来。”
对方疑惑道:“什么叫已定下的,莫非还有没定下的?”
秦夏在一旁道:“还有一样是铁板鸡架,因着不知晓能不能买到合适的鸡骨架,所以未定。”
“鸡骨架?那玩意儿只有骨头,除非熬汤,不然有什么吃头。”
汉子咂咂嘴,心里虽是狐疑,可又觉得没滋没味的骨头架子到了秦夏手里,说不准还真能变成什么美味。
人家都能把面团变成肉肠味道,骨头架子好歹真是荤的。
想来想去,还是得去尝尝,不然去晚了买不到,岂不要悔青肠子!
“到时候若是赶趟儿,就去给你捧个场。”
他一番纠结,面上说的话好似还多给秦夏面子似的,秦夏见怪不怪,含笑道了声谢。
而这个白日里尚且不知道能不能定下来的“铁板鸡架”,当晚就在秦家的灶房里正式出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