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新人,市上价格与人梳一回头也可拿四十五个铜子。
不过前去服侍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多也还有赏钱,也便是说出去一趟最少能拿上四十五个铜子儿,得了赏,五十六十个铜子儿都不在话下。
又还有出手阔绰的娘子,高兴了赏下一支银簪子,玉簪子的也不无可能。
且她又耐劳聪慧,自还做些头油,每回出去就用上。
那些个请梳头的娘子闻了好,便可售出去。
不过贵夫人眼界儿高,瞧得上的到底少,多还是大户院儿里的丫头婆子哥儿的,寻她讨买。
“我晓得你自能出去与人梳头了,开始挣得下钱来,却也并不宽裕。”
先前汪娘子带着二姐儿出去与人梳头,她一个打下手的徒弟,与萧元宝随蒋夫郎出门一般,都能得到十个八个的钱。
二姐儿十分会孝敬,早先随汪娘子出去得的银钱,她全都与了汪娘子。
真挣钱,还是从自个儿独撑起手艺与人梳头开始。
早先都是靠着头油有些进项。
而下虽进项宽了,可家里头也还等着她贴补,方大郎成亲要钱,三哥儿眼见大了,出嫁也得用钱。
祁北南怎会要她的银子。
方二姐儿给了两回见祁北南都不肯收,只好作罢。
她想了想,祁北南这般人物,怎会摊手轻易要人银钱,她也是着急的欠考虑了。
“我前些时候在一户姓明的富商家听得他们老爷要寻读书人抄玄宝经,祁先生字写得好,可愿抄写?那富老爷出手阔绰,百字愿给十个铜子,要字漂亮的。”
祁北南闻言道:“若能成事,再好不过。我左右是在书坊拿书录,百字不过三文,抄这经可值当多了。”
方二姐儿欢喜,她早该与人想法子挣钱,而不是贸贸然拿钱出来:“我后日还去明家与他们家姐儿梳头发,彼时问问看。”
祁北南很懂录书抄经的门道,先写了几行字与二姐儿,教她带去与富老爷瞧。
若过得眼,这活儿才揽得下来,光是靠嘴说写得多好多漂亮,人也不信,还是得直当看字才好。
昔年他少时,没少与人录书抄经。
方二姐将纸好生收着,又在萧家坐了一会儿才离去。
晃眼,进了六月上,太阳毒辣的厉害。
鸡都躲在了阴凉的树子下,不肯走至烫脚的泥路间。
萧元宝穿了件无袖的宽衫子,裤脚也挽了一截起来。
他跻着双拖鞋,甩桶进井里提了些水起来,转放进堂屋。
又从井里捞出一只圆滚滚的寒瓜,拿去灶上切了。
“爹爹,哥哥,吃瓜。”
他将红艳艳的寒瓜与两人送到手上,自捡了块儿咬来吃。
受井水拜过的寒瓜清凉又甜,再将两只脚泡进打起来的井水中,身上的暑气立便消了几度下去。
一头桌子上抄经的祁北南也停了笔,吃片瓜消消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