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究说“确实有点。”
“她”游惑的目光又落回到照片上,沉声说“去世很早,我记得她没生病时候的样子,不过时间太久了很模糊,照片上的又有点失真,所以”
他沉默了几秒“刚刚没认出来,有点对不起她。”
房间里的灯光色调单一,照得人脸和嘴唇几乎一个颜色,看上去就好像他正因为这张突然出现的照片以及照片中突然出现的人而难过。
“应该就是这个时候。”
游惑的声音依然平静,只是很低。他指着照片说“老于跟她关系很好,过世前后好像都是他操办的,我理论上的爸据说是个画家,流浪派吧不想留了就跑得无影无踪的那种,我没见过,也不会有人在我面前提”
说到这些,他惯常的嗤嘲语气又流露出来,不过转眼又收了回去。
他这段话里总在用“应该”、“好像”这样的词,秦究敏锐地觉察到他对那段时光,或者说对那些人和事模糊又陌生。
也许是因为他那时候年纪还小,但是
游惑似乎能读到他的想法。
沉默片刻后,他又解释道“我一直读的是寄宿制学校,小学、初中、高中包括后来的军校都是。小时候是因为没人照顾”
他看着照片中的女人说“她太忙了,周末或者月假回家才能见到她也不是每次都能见到。”
印象里,她似乎总穿着白大褂,不是刚回来就是又要出门。
他们之间的交流不算很多,可能是母子两个太像了,都不是活泼热情的人。
游惑很小的时候,碰到问题会问她。
她是个聪明又厉害的人,总能给出精准的答案,但是表述的方式太过成人化,小孩难以理解。然后她会用更为理性复杂的东西,去解释上一个答案。
就好像她面对的不是几岁的孩子,而是什么学者或同事。
因为记忆真的太淡太少了,想起她的时候五官都是模糊的,只记得一抹白色。
游惑从极度模糊的记忆中回神,对秦究说“我记得的就是这些可能也被篡改过。”
上次楚月的话犹在耳边,他们记得很清楚。
楚月说,游惑的幼年和少年期都跟系统捆绑着的,系统的升级核心就藏在他的眼睛里,见他所见的,经历他所经历的。如果对此毫无印象,那一定是被干扰了记忆。
干扰必然是存在的,但秦究希望关于家人,至少关于父母的这些,还能对游惑保留几分真实。
因为他有种直觉
如果这些都受了干扰,那真相可能会让游惑更不开心。
秦究看着照片有些出神。
那个女人靠在床头,抓着老于的手在交代着什么。
看久了,确实能从她的眉眼中看出三分熟悉。秦究看得很仔细,希望能从模糊的影像中看出一些遗憾或深沉的情绪。
然而没有。
她就像在说某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秦究说“篡改的应该是跟系统有关的部分,这些不包含在内吧。”
“不一定。”
游惑手指蹭过屏幕,转头对秦究说“她的病发展得很快,住在医院的那段时间,我一次都没有去过。按照记忆,这个场景我应该从没见过,但是”
“打赌么”游惑随口说着,就像在说某个打发时间的小游戏。
他手指往后划了一下,照片换了一张。
女人依然在说话,老于却异常激动。
再划一下。
女人无动于衷,老于在抓着头发,似乎在做万难的选择。
继续划。
又一张之后,画面中终于出现了第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