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时的情境让我更想要解决其他的问题——我并不想在夏洛克和华生面前掉马甲。或者说,我不想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看到自己可怜地被装在一个水瓶里面,被他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
抱歉,我有可怜且没有必要的自尊心。
我可以让所有人都看到我是个惨兮兮的模样,唯独和我最亲近的人是不能看到我一点狼藉。
自尊心这种东西可以保护我的命,也可以要我的命。
而优先解决这个问题后,对教授后怕的心情就与日俱增。
我甚至能够带入教授的处境——我知道他长期,很长期地都在猜测我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份,但他总是抓不了证据。而我现在有预感,我也同样抓不到莫里亚蒂教授的证据。
一是能力问题。
二是心因素。
我希望教授就算知道,也不揭穿,我甚至觉得他就是不会揭穿,所以我反而会去找很多教授不相信我就是兰尼的证据。
因为这个想法,我也想过,教授是否也曾笃定或者希望我不会揭穿他的身份,所以长期,很长期地认为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这种换位思考让人感觉可怕。
我有一度想着我要不要头铁去测试教授的反应,比如说我装病装受伤,又比如说我也贴贴教授,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可是,我的智很快就把我拉回现实,我的段数远远不及教授。
我就举个例子吧。
我的例子太多了,都是黑历史。
有一次,他提过要给我洗澡,我整个人就吓得魂都要飞出去了。
当然,他当时拿的是浴沙,让我在里面自己洗。
你们都不知道那时候,我在那沙子堆里面滚来滚去的时候,多么希望里面有个漩涡把我给吸进去,让我永远都不要再有能力爬回来了。
我太丢脸了。
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
我衷心许愿教授是不知道我的身份的。
现在话题回到华生的问题来,我官方身份是路易斯私底下想要养的宠物,所以谁来都不能把我带走。取名字为兰尼,能让我和路易斯两个人都心惊肉跳,所以路易斯给了一个新的名字“River(里弗尔)”。
何与河同音。
路易斯跟华生说道:“它叫里弗尔。”
路易斯垂下视线,十分愧疚地说道:“威廉兄长是故意激怒福尔摩斯先生。因为当时福尔摩斯先生的举动和态度让兄长很生气。威廉兄长一般不会和人起争执。”
华生被这一句话带回了回忆现场,忍不住苦笑道:“要是起争执的话,对方如果没有铜筋铁骨,怕是当场就血肉模糊了。”
两个人都知道彼此说的并不是想针对那句“小松鼠的名字叫兰尼”。可是他们只是避重就轻,选择一个大家都愿意聊的话题。
路易斯问道:“所以福尔摩斯先生现在如何?”
路易斯自然不会对夏洛克感兴趣,可是他在替我问。
华生耸耸肩,“他一如既往地是个混账而已,烟瘾,药物滥用,不修边幅,咖啡里面偶尔会遇到浮起的眼球。最近路上都很平静,所以他有些无聊。”
华生说着的时候,遇到路易斯惊讶的神色,进而解释道:“夏洛克只是很惊讶为什么教授也清楚轮船案的内幕消息。夏洛克没有那么脆弱的内心,他现在就像是好战的斗士,正……”
华生顿了顿,紧盯着路易斯,做着自己正在说着的事情,“正在紧盯着你们。”
路易斯并不意外,向来认真,不苟言笑的面容上此刻也没有因为华生的话而动摇,“如果我们是敌人,那你为什么会过来?”
华生温和地低头做自己的工作,简单地说道:“我不预设任何立场,我只是来这里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你是兰尼的朋友。他可不希望你的窗户被人打破,尤其是我们。他会非常难做。最近风大雨急,屋子里面容易溅雨水,对你来说,肯定很麻烦。”
路易斯怔了怔,望着华生的方向,肩膀也跟着松了下来。
我内心里面也忍不住酸酸麻麻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路易斯先开口了,“我有个一直以来都很好奇的问题。”
“你说。”华生直接开口,“我随时准备着。”
路易斯说这话时,并没有和我对视。我意识到,这个问题是我意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