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不知道占用河道的危险,可他们在乎吗?
只要能给他们带来收益,就算是把淮河给堵了,他们也干得出来。
贾琮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主位上,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这些事你心里有数就好。今日来,本侯是有一件事交给你去办……”
“侯爷请说,下官万死不辞!”
“谈不上死不死的……”
贾琮的手指在桌面上咚咚敲着,黎旭静默等待。
数息之后,书房中更显凝重,只听贾琮提起了一个人,一个黎旭今日刚刚当着不少人的面呵斥了的人。
“廖家,就是那个搞海贸的廖家,你去带人把他家在淮安府的所有铺子、庄子都给抄了!”
黎旭惊疑的开口问道:“廖家?是廖万益惹了侯爷?”
贾琮摇了摇头,语气愈发的冰冷起来。
“不是他惹了我,而是他叛国。好好的天朝人不当,非要去给西夷当狗。那就不必存在了,本侯最恨通敌卖国之徒!”
……
廖万益能将家族做大,背后不可能没人。
在贾琮进城去了府衙时,廖家的车队刚刚离开淮安府。
黎旭当了贾琮的刀,带着府衙人马开始在淮安府内外四处出击,查封所有廖家的产业,包括他家在运河码头停靠的一艘艘大小船只。
而贾琮则是稳坐钓鱼台,在府衙静候廖万益以及他背后的人主动送上门来。
果然,大约七八日左右,廖万益气冲冲的带着人马从金陵府赶回了淮安城,与之一同而来的,是南直隶布政使司右参政马道元,还有松江市舶司提举太监惠鄂。
马道元从三品,惠鄂虽只是七品的内侍,可却是宫中派往地方的眼睛,平日里真没几个人敢小瞧他。
惠鄂一进门就扯着他那尖厉的嗓子,极其不满的冲黎旭叫道:“我说黎同知黎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人家廖家乃是礼部赐下仁义无双牌匾的好人家,你这无凭无据的查封廖家,是要干什么?”
屏风后的贾琮不禁老脸一红,这回旋镖扎的,礼部给捐资助学扶助孤老的商人赐仁义无双匾,这还是他出的主意。
毕竟拿了人家那么多的银子,赐官是不可能的,赏别的又无法彰显朝廷对此等义举的重视,故而就提出了提高其名声的赐匾之事。
可惜了,如今却被这阉人拿来施压……
黎旭却毫无惧意,甚至还隐隐露出了一丝讥讽。
“本官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阉人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那本官问你呢?黎旭,朝廷三令五申勿要打压商业发展,如今你无故查封廖家,到底是何居心?”
与惠鄂不同,马道元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大员,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马道元是从三品,又算是黎旭的顶头上司。
持大义压下来后,黎旭还真觉得压力倍增。
好在他还有后招……
嘭~
黎旭将一沓厚厚的崭新的书册拍在了桌案上,唰唰唰的一阵翻,突然开口念道:“《钦定大夏宪法·刑律一百二十九条》,凡非法占用河道,造成河道阻塞……监三年……致江河水患者,斩立决,籍没家产充公!”
“不好意思啊马参政,这《钦定大夏宪法》刚刚施行不就,下官还不甚熟悉……”
黎旭面上充满了对上官的恭敬与歉意,那只手却在崭新的律令上拍了又拍,好似在警告马道元,他也是有依仗的人。
而且这个依仗,便是国朝的宰辅来,他也敢顶回去。
“廖家占用淮河河道多达四百余亩,其上不但开垦了田地,更是私设水车五座,致使原本的河防大堤毁坏多达十余处……”
黎旭脸上的笑意突然尽数散去,换上了一脸的冷漠,嘭的一声往桌上猛拍了一下,冲着廖万益就大喝一声:“廖万益,你做的好事!若非本官提前发现了险情,就三月春汛时,淮河大堤就已经塌了。”
“本官看在你曾多次捐资助学的份上,给了你家机会,可惜……啧啧,马参政,廖家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不顾淮河两岸数十万百姓的性命,来我淮安城替他廖家说话?”
“放肆……”
马道元刚要呵斥,却听屏风后传来了一声怒喝:“在本侯看来,是你马道元放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