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义一行人次日一早出发,赶回虎牢关。是夜,一曲《今生歌》而结识的原地,果然又遇到了贾熙。吉义与贾熙席地而坐,披星夜谈。贾熙要与吉义互诉详情,先自我介绍起来。贾熙说本门缥缈门与世无争,弟子都是闲云野鹤,无意参与俗世争竞,但也乐意与世上的贤士结缘,偶尔还会入世为人排忧解难,毕竟要想升仙登天的话通常都需要两个条件——功德满、丹药成。助人就是很好的累积功德的途径。所以如果能够帮助吉义、狄霰解除忧患,对自己也有好处,可谓相得益彰。请吉义有困难尽管提出,自己必鼎力相助。吉义听了就把自己的事情简略一说,并说狄霰之事。贾熙听说要找奈何符解药材料,倒吸一口冷气道:“这个着实不易……不过在下有个笨办法,可以一种一种去找。”吉义道:“我于两个月之间,已找得九十五种,还剩十三种了。”贾熙惊奇道:“吉兄如何短短时日便能找得到这许多?真个有能耐,不愧是妖人吉义。”吉义微笑道:“我不是妖人。其实能耐不大。不过我有兄弟,多亏兄弟之力。这次是我三弟出了个好主意……”遂把招摇撞骗之行简略一说。贾熙听了乐得直笑:“原来如此。委实妙计。还剩十三种的话,我的笨办法更可奏效了。”吉义拱手道:“敢问是何办法?”贾熙道:“无它,在下通晓占卜之术,可以逐个占卜在哪里能找到,一种一种占卜出来。”吉义听了不由得瞪大眼睛:“神卜如此之多?”贾熙不解道:“吉兄此话怎讲?”吉义一想自己有点失言,忙摇头笑道:“不是我信不过贾兄,而是实在太巧。自从我起家以来,所遇神卜真多。我自家二弟就是个神卜,卜得可准。在外又曾遇到一位宋十银宋先生,委实神算。还有一个匡一金,按理是个骗子,曾在我没什么钱时坑走我仅有的金子,后来细细一想,他给我算的竟也未必是虚。还有狄姐,与米翁有缘。米翁之名贾兄应该也听过?”贾熙点头道:“天下第一神卜,自然听过。匡一金、宋十银之名,也都听过,因为我自身也是此道中人,自然留心同道高人。却不知令弟是谁?”吉义道:“郝半通,乃是我故乡县里神算先生郝半两之子。”贾熙道:“这个不曾听过。”吉义道:“我弟并无名气,难怪贾兄不曾听过。不过我弟颇有自信,米翁今年便要过世,从今要数他天下第一。”贾熙听了掩嘴一笑。吉义忙道:“贾兄莫笑。我弟纯真之人,并非大言炎炎之辈。”贾熙笑道:“那我也得露一手,否则吉兄怎知我是不是大言炎炎之辈?这样,你找一个题目给我算,看看准也不准。”吉义想了一想,说道:“那就请算一下……去年春末我曾经在沂州被捕,有几个一同蹲死牢的难友,其中一位叫做钱季宝,越狱之时曾与我相约,说好他要来投奔我,但后来他没来。这事我偶尔回想起来,想叫我二弟算,但总是忘了。如今正好又想起来,敢烦贾兄一算。”贾熙点点头,拿起玉箫,闭目吹奏。吉义正等他算卦,不料他算卦之前还要奏乐,当下也就正襟危坐,肃静倾听。夜风吹着旁边竖立的火把,火光摇曳,地上晃动着两个人的影子,天上有万点繁星。此情此景,正合吹奏雅乐。贾熙的箫吹得极好,如果狄霰还在,琴箫合奏,那是好上加好。萧三娘用心学了几年吹箫,吹得也算不错了,但还不能与狄霰相配。看来有些事情还得天分,能做得极好的人都是有天分的。萧三娘的箫是少见的横箫,贾熙的箫是多见的竖箫。箫与笛的区别主要是膜——笛有膜,箫无膜;另外笛多数是横吹的,箫多数是竖吹的;笛音高,萧音低。当下贾熙吹了一曲,睁开眼睛道:“得了。”吉义又不禁瞪大眼睛,才知他竟然是用吹曲来算卦,这样也行?贾熙看出了吉义的心思,微笑道:“卜法不拘一格。真正会卜之人,无所不可以卜。就像会赌之人,无所不可以赌。”吉义听他把占卜和赌博相提并论,这说法也是耳目一新,笑道:“原来如此。在下虽然不懂,但见贾兄这么一说,委实高妙。”贾熙笑道:“世上占卜的、看相的、看风水的……一百个里面少说也有九十九个是为了混饭吃的,纯属自欺欺人而已。寻常人一辈子也遇不到一个算得准的算卦术士。吉兄却能连连遇到,你可知为何?”吉义愣道:“为何?”贾熙微笑道:“只因你非同寻常嘛!”说着收起玉箫,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字。吉义低头看去,只见所划的字是——“未了之愿,福业相牵。从何而见,还在彼间。”贾熙划完字后,将树枝一抛,拍拍手道:“这就是吉兄要占的结果。你那朋友,如今还在你们当初相逢之处。”吉义又瞪大眼睛:“那不还在死牢?”贾熙点头:“正是。”吉义惊道:“怎么又被抓进去了?”贾熙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但凭所占的卦辞可知,他不但又被抓进去了,而且还在以前你们蹲的那个牢里。”吉义忙站起身道:“那得去救!”贾熙抓住吉义的衣袖道:“何必着急?不过是难友,并没有太多的交情吧?”吉义道:“交情那是不多,但也算曾共患难,既然得知他如今又陷死牢,我不能置之不理。况且如今已经是六月夏末时节,到了七月入秋,死牢的犯人便要渐渐问罪处斩,我若去得迟了,搞不好他就被斩了!”贾熙听了站起身道:“好吧!那就去吧!我今闲来无事,不如同吉兄一行,正好也可验证我这算的准也不准。”:()金戈丽人行:天命之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