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两银子,若放在过去,对她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就是五十两银子,她也立时能拿得出来。
但如今今非昔比,五两银子她得足足抄书五个月,将近半年,才能攒够。
她真情实感地嘟囔了一句:“嫂子你也忒奢靡了,竟然置办如此贵重的家什。”
姜椿逮到秀恩爱的机会,立时“哎哟”了一声:“我这人最小气,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哪舍得置办这样金贵的物什?
但那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去岁你大哥身子骨弱,风一吹就病倒,病倒了我就得给他喂水喂药,夜里也不敢睡觉,心疼得跟什么似的。
为了不叫你大哥受罪,我只能砸锅卖铁,叫铁匠给打了这个取暖炉。
唉,我对你大哥呀,可谓是掏心掏肺掏光家底了。”
宋时音听得牙酸,撇撇嘴,本想刺哒她几句,但话到嘴边又强行吞了回去。
这个嫂子又是花三十两银子替大哥调理身子,又是花五两银子替他打取暖炉,还买了专做素菜的小铁锅以及榨了豆油,单独给他做素菜。
算得上有情有义了。
程姐姐这个前未婚妻能否做到这个地步呢?
宋时音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想到这里,她借口跟大哥借笔墨纸砚,闪身进了西屋。
然后凑到炕桌前,对着正在研磨的宋时桉小声道:“大哥,你另娶他人,程姐姐怎么办?你俩可是正经定了亲的。”
宋时桉沉了脸色,冷冷道:“你那时被关在宋家不晓得外头的事情,我们这些男丁才下狱没几日,程家就托人将定亲信物跟我的庚帖送到了牢里来,言明两家就此解除婚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啊?”
宋时音整个人都震惊了。
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气愤道:“程家,程家怎能如此无情无义?”
宋时桉淡淡道:“人之常情罢了,算不得多稀奇。”
顿了顿后,他毒舌地又补了一句:“就连你嫡亲的舅舅,为了自保,都不敢冒风险派人买下你,更何况是程家这种姻亲?”
宋时音抿了抿唇,眼里泪花涌动,声音带着哭腔,嘴巴却倔强:“提他做什么,那样的舅舅不要也罢,我反正是没舅舅了,权当他死了。”
宋时桉这还不算完,又说起风凉话来:“他好歹也是你舅舅,只不过胆子小了些,爱仕途前程了些,没敢将你买下来,害你被卖进青楼,名声彻底坏了而已,你怎能因为这点子小事儿,就咒他死呢?”
“这点子小事儿?”
宋时音大叫了一声,抹着眼泪说道:“你知道对一个女子来说,有了这段被卖进青楼的经历,往后要承受多少的非议吗?
对女子来说,名声好坏是天大的事情,一旦名声坏了,这辈子都完了!”
说到后半段的时候,她气势不自觉地降了下来,自己都觉得有些不以为然。
名声坏了就坏了呗,大不了学嫂子,攒钱买个上门女婿,不照样能过日子?
宋时桉却是做出个被她说服的模样,“哦”了一声:“也对,女子不同于男子,名声的确是顶顶重要的。”
他是故意激她的,目的就是加深她舅舅何信源在她心里的坏印象,免得她跟上辈子一样,回京后被何信源三言两语一哄,又跟他亲亲爱爱好甥舅了。
然后听信何信源以及他娘子的挑唆,得闲就在家里闹腾。
宋时音闻言却是撇了撇嘴,无语道:“大哥你也忒迂腐了些,我跟你说不通,我找大嫂去。”
说完,直起身子,抬脚就出了西屋。
宋时桉:“???”
自己迂腐?
自己哪里迂腐了?姜椿就从来没这般说过自己。
嗯?他不确定地拧眉,应该没说过?
夜里他将姜椿楼进怀里,一脸认真地问她:“堂妹嫌我迂腐,娘子是否也觉得我迂腐?”
姜椿撇撇嘴:“听说真正迂腐的书生,敦伦时不但不亲嘴,还只用最传统的姿势,期间还不许自己娘子发出声音。”
她抬眼斜睨着他,哼笑道:“夫君觉得自己算不算迂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