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均冷冷看他,眼神跟要杀人一样。
茶解决了,薛进哥俩好地把他胳膊揽过来:“在王爷帐中能出什么事,走,哥哥带你去喝一杯。”
哥哥。
从均有两秒知道殷臻为什么绷不住脸,嘴角抽搐地站远了。
殷臻一把掀开了军帐。
他这下用了力,将帘子摔得“啪嗒”作响。
宗行雍正画战略图,眼皮都没抬,哼笑:“来了?”
案几上图白纸为底,黑墨纵深,是边关二十七每座城池的关隘。群山城楼大小和排列各有不同,一目了然。
——宗行雍居然将他们都记了下来,且分毫不差。
他目前进度快二十城。
仅剩七城。
一旦肃州攻克,依附于肃州的两座城池不战而溃。最后一步是连接西凉和晋边界的胥州,一旦成功,他即刻能班师回朝。
比想象中更快。
殷臻把茶水放下,白瓷杯跟案几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军籍。”他冲宗行雍伸手,一个字废话都不说。
他手很漂亮,指骨细长,指甲盖儿几乎泛着粉。宗行雍一下午没管他,知道他绕着整个营地走了一整圈,现下微微流露出疲惫。
“等本王画完。”
殷臻一声不吭坐下来,盯着宗行雍笔尖。
他确实累了,坐了没一会儿昏昏欲睡,勉强撑着眼皮。
等宗行雍再分出心神看他,他已然伏在几案边一个角落睡着了,双臂枕在下面,呼吸均匀,占了了小小一块地方。睡梦中眉心也蹙着,心事重重的模样。
帐外寒风呼啸。
多了一个人,黑夜和寒冷似乎都不那么难熬。
五年前这人就这么毫不顾忌地睡在他书房,也占了这么小一块地方,就似乎要把他心脏不留一丝空隙地填满。
再不能容进其他事和人。
宗行雍凝视他良久。
什么都没做。
殷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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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梦。
他梦到去大金寺前的事。
他长相随母亲,从小就十分出众。在冷宫时常常受到关照,以物易物,关照必然带来一些其余的东西,有人会动手动脚。宫里太监身体残缺,心思更是龌龊。他见过一些脏污,但豫州乔氏拼死给他换来一线生机,他从冷宫中出去,被交由庄妃抚养。
庄妃后来疯了。
她拿着御赐团扇在门口痴痴地等,和他死去的母妃一样,等到死。
她死前已然疯癫,整整一个月在殷臻床头念她和皇上当初如何如何相爱,披头散发宛如女鬼。年幼的殷臻要吃饱肚子,要睡好觉,要偷跑去学堂听课,成日提心吊胆被宗行雍发现提溜出去。不知道她为什么有那么多时间来想皇帝爱不爱她。
她富有一整个宫殿财宝,却是饿死的。
……
殷臻猛然惊醒。
四周烛火压得很暗,帐中有温暖的安神香气息,挥之不去。
不在宫中。
他剧烈跳动的心脏慢下来,注意力没来由地停在几米外,那里有一个一人高的深黑木头箱子,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