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的是立言这件事定然会遭到整个士林的质疑,甚至可以说,百年、千年之后,都可能毁誉参半。
同时她也在心疼贾琮,贾琮如今就有了立言的想法,那是因为他经历了太多事,而且是不断冲击他思想的大事。
特别是这次的河南之行,那一次次的监斩,一桩桩案子背后的污秽,都像一柄重锤,不断的捶打着贾琮的思想。
重压之下的反弹,促使贾琮思想在不断的改变升华。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嗯,我觉得,我想清楚了。”
贾琮郑重点头,斩钉截铁的回道:“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治国如治人,人之疾,若深入骨髓,神医难救。国之疾,亦是如此。如今国之疾还在肠胃,我想试一试能不能找到这火齐之法。”
“那我帮你!”
黛玉握住了贾琮的手,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两人自幼相识相知,又携手同行历经诸多事,早就心有灵犀,这一回又岂能放任贾琮独行?
贾琮反握住黛玉的手,笑道:“有林姐姐陪我,就算与全天下为敌又有何惧?”
……
永丰侯贾琮在河南杀的人头滚滚,用血水把开封城洗了一遍。
朝中的文武原本以为这位小爷回京会令朝堂风声鹤唳,不想通政司竟然收到了贾琮的告假奏本。
“无限期告假?”
太子爷人麻了!
“你竟然也要丢下我一个人?”
望着桌案上一沓又一沓的折子,刘弘看向贾琮的目光越发幽怨了。
“这一趟河南之行,我发现咱们之前所有的手段都只是在给国朝裱糊一层又一层的纸,等到内里彻底腐朽时,外层裱糊的纸再坚固美观,也会轰然倒塌。”
刘弘第一次见到贾琮如此肃穆的表情,不禁坐直了身子,就像是听几位师傅讲学一般,倾听贾琮的解释。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四哥,这修身二字是排在第一位的。但这修身修的到底是什么?是所谓忠孝仁义礼智信?这七个字,太过笼统了。”
“在我看来,修身修的是人的思想,就像孔圣人,仁,仁者爱人等等,这是属于以孔圣人为代表的儒道思想。我现在要说的,就是独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思想。”
“四哥觉得,国朝的官吏如何?或者说,历朝历代的官员,他们是秉持什么样的想法当这个官的?”
“刘泗死之前,我是亲自去审的。当时我就在想,他们这些人,为何敢去贪治河的银子?他们怎么敢掘开洛水大堤?”
“后来才发现,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自认为高人一等,甚是不在乎黎民百姓的死活。”
“这是不行的,这种人若是多了,哪怕国朝有强大的军队,有先进的武器,到最后也会从根上烂掉,被无法再忍受欺凌压迫的百姓掀翻。”
“我觉得咱们一直有个误区,一直在不断的完善制度,完善法律,却从未想过去加强朝廷官吏的思想建设……”
这是一件刘弘从未想过的事,一直等贾琮说完,他都没有完全理解。
“琮哥儿是说,你要著一本关于为官之道的书?”
贾琮摇了摇头:“不是为官之道,也不是著一本书。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只是想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将先贤的思想进行整合,汲取其中的精华,再进行一些创新,去尝试强化国朝官吏为国为民之意志,在思想上武装大夏皇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