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二天,陈慕武准点出现在卡文迪许实验室门外时,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谁也不知道这个天才的中国人,昨天居然跑到了伦敦的泰晤士河里,悄悄地拿了两个游泳比赛的冠军回来。
卡皮察已经替他整理好了实验的数据,只需要在这个基础上稍加整理,就能写出来一篇不错的毕业论文。
和之前陈慕武亲自参与过的几次实验,发表的若干篇论文比起来,他为了博士毕业而做的这个实验,以及根据实验现象所写的这篇毕业论文,似乎就显得有些朴素了。
但朴素的实验背后,却蕴藏着一个重大的物理学意义。
写完毕业论文,并按时提交上去的陈慕武,在等待审核和答辩的这段时间里,终于开始一封一封地回复起他在做实验、游泳比赛和写论文这段时间里收到的、来自世界各地的信件来。
……
首先是回信给玻尔。
陈慕武告诉他,并不是自己在电子自旋的理论中犯了个错误,让电子表面的线速度超过了光速,从而违背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而事实上,则是玻尔犯了和老前辈洛伦兹同样的错误,即他也没有考虑电子质量会随着速度的增加而产生相对论效应这个问题。
……
按照时间顺序,陈慕武把第二封信回给了海森堡。
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他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成就,自己的声望与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现在,陈慕武已经渐渐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因而他也就不像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样,每次碰到一个从前只在教科书上看到过照片的名人,都要在心里大呼小叫上好一阵了。
在上辈子,海森堡算是他陈慕武的物理学前辈,是可望不可及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大牛。
但是在这辈子,海森堡只不过是一个比他陈慕武大上一岁,在理论物理学上有些天赋,而动手能力极差的一个同龄人。
在去年,海森堡差一点就没能拿到他的博士学位。
作为老派物理学家,他的老师索末菲自然不会轻视实验这个物理学的基础,也曾经叮嘱过海森堡要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地做实验。
但是,上面怎么交待的不重要,下面怎么实践的才重要。
这件事坏就坏在海森堡有一个那么不太靠谱的同门师哥,被称作“实验室克星”的泡利。
这俩人在实验课上经常敷衍了事,测定音叉的频率时,别人都是遵循实验步骤,按部就班,可泡利却一直都带着海森堡聊天。
等快下课的时候,泡利才和海森堡说,不就是音叉的频率吗?我负责敲,你负责听,你只要能大致听出来哆来咪发,我就能估算出来频率是啥。
于是海森堡就跟着泡利有样学样,对实验课每每敷衍了事,最终在他博士毕业那天,迎来了反噬。
当时德国的博士不仅要理论考试合格,同样实验也必须合格才行。
负责理论考试的索末菲,自然不会刁难,也刁难不到他的这位天才学生。
但负责实验考试的维恩,就是在普朗克之前发现了维恩位移定律的那位,却被海森堡惹了一肚子气。
不管是光学望远镜的分辨率,还是铅蓄电池的工作原理,这种连船上的水手,和汽修师傅都能回答上来的问题,眼前这个“物理学高材生”却一问三不知。
海森堡的这种举动,直接把维恩气的起身离席。
要不是海森堡的毕业论文写得足够优秀,再加上老师索末菲的拼命死保,那么说不定,海森堡也要等到今年,才能和陈慕武同期毕业了。
对于海森堡在来信中提到的那个因子2的问题,陈慕武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小麻烦。
这个因子,或者叫它朗德因子g,同样是那个出半整数的朗德教授在研究反常塞曼效应时提出来的。
按照朗德的研究,在反常塞曼效应中,这个因子g确实应该等于二。
但是在海森堡给出的利用陈慕武提出来的电子自旋理论,在经典框架下讨论自旋与轨道之间的关系时,却计算出了因子g等于1这个结果。
陈慕武知道这个问题的解决办法,但他又实在是不想为这么一件和他的其他实验理论比起来,十分无足轻重的一件小事而劳心费神。
所以他只是在回信中,给海森堡指明了一个方向。那就是,他也没有考虑到相对论的效应:在一个相对于电子静止的坐标系里,运动的电子核产生的电场,将同样按照相对论的变换公式产生磁场,再稍微利用一下微扰理论,就能计算出两种不同方向自旋的能量差。
陈慕武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玻尔和海森堡先后都去研究量子的原因。
那就是,他们的相对论水平都不太行。
当然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水平也不行——如果他未来和陈慕武发生学术争论时,脑袋一热提出来那个光子钟表模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