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走回去吧,反正也不远。”她有些困了,打了个呵欠,伞拿得有些不稳,天上盘旋落下的雪花降落在她的头发上。
沈郁白看见她的眼睛里蓄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半张脸埋在围巾后面,耳朵被风吹得有些红。
青年默不作声地移开了视线,身后有小孩突然点燃了一个炮仗,炸得很响,楼上有熄了灯的户主拉开窗户训斥,说他们扰民。
“今天去你家?你家离得近。”林杳被这声炮响炸得精神了一些,抖擞了一下精神。
沈郁白停在她身旁,低了眼,将她颈侧那一缕沾上雪的头发挑了出来,头发有些微凉,他的手在口袋里捂过,林杳感觉到脖子上覆来一层微弱的暖意,很轻地掠了过去,稍稍痒。
“嗯。”他懒着腔调应了一声,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沈郁白跟着她走,偶尔打几个呵欠,眼皮困倦地落了落,但也没抱怨。
这个时候到处都没了人,冬日的电线杆上连夜鸟都不曾栖息,空荡荡的,只有纯白色的雪挂在上面,给黑夜带来一点点亮色。
沈郁白的家里极度冷清,窗花啊对联啊什么都没贴,书桌上堆着一大摞申办俱乐部和车队的申请文件,乱七八糟的。
他摁开客厅的灯,在自己冰箱里找了一下,沈郁白平时也不下厨,他家冰箱跟林杳家的差不多空,不过林杳家的冰箱有他之前塞得一些桃汁和罐头什么的,还显得丰富一点。
沈郁白的指尖在冰箱门上面轻轻敲击了几下,像是在思考,然后偏过头问她一句:“还吃点东西吗?可能要出去买。”
除夕夜也没几家做外卖的,周边应该还有几家24H便利店开着。
林杳刚坐下,闻言后狐疑问:“你会做饭?”
“在国外都是自己做的。”沈郁白挺无所谓地说,但人已经跑去玄关准备换鞋再出去一次了。
其实林杳不饿,但是她想到自己还没尝过沈郁白做的饭,错过这一次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有时间像这样坐在一起相处了,所以就又站起来,重新换了自己沾了一鞋底雪的厚底靴,准备和他一起出门。
沈郁白的眼睫朝下耷着,盯着她的鞋子看了一眼,看出是约会没成的那次林杳穿过的鞋。
衣服也是,虽然不是上次一模一样的鹅黄色大衣,不过新年的衣服也是亮色,雪白的,看起来毛茸茸的很厚实,乌色的短发随着她弯腰的动作往下垂着,交搭在雪白的外套上,视野被分割成黑白分明的两块。
林杳换好鞋,抬了眼,乌溜溜的黑眼珠疑惑地眯起来,问他:“看着我干嘛?出门了。”
“没什么。”他转身往外走了一步,调子拖得慢,“只是在想,你这么怕冷的话,下次我还是不要用脚贴你的小腿了。”
每次都会冻得她一激灵,然后很无语地转身,顶着一张冷漠脸把他从被子里推出去,让他滚去睡沙发。
林杳听到这话也很无语,她关上门,冷笑:“那我俩今晚也别睡一起,睡一起你就乱来。”
走在前面的沈郁白刚把伞撑开,黑色的伞面上刚落的雪还没化,就又淋上新的,他几不可闻地微眯住眼,嘴角漾起一抹笑:“乱来?我什么时候乱来过。”
狐狸般蛊人的眼睛往上扬了扬,单薄的眼皮有种透明感,他靠近了一些,林杳挑着眉看着他的表情,等着他的后话。
沈郁白说话时的气息凝成具象的白雾,朝她脸上飘过来,青年的嗓音漫不经心的:“我可没有,我们俩到现在只做过一次哦,还是你主导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雪的缘故,林杳在他颈间嗅到一种清凉的淡香,似乎与之前闻到的味道有所不同。
她无语住了,走到一边撑开伞,“这段时间不是我受伤就是你受伤,禁一下欲,很难?”
他笑了一声,投降般道:“行行行,那伤好了就可以?”
林杳不理他,直接往雪地里走,走出小区预备拐弯的时候被沈郁白从后面捏住后脖颈,像拎猫一样让她转了个向,他低着漆色的眼,语调慢悠悠的:“这边,拐错路了,笨狼。”
沈郁白不放手,顺手把胳膊搭在她肩膀上压着,指尖像玩儿一样轻轻捏着她的肩膀,眼睛也没看她,只淡淡叙述:“你家周边有什么店、怎么去,我可都摸得一清二楚,而你怎么跟第一次来我家一样。”
两个人靠得太近,伞都打在一起,林杳把他往旁边推了推,回着:“我本来就没来过你家几次。”
他突然闷哼一声,抬着胳膊,脸色不好看,林杳一愣,想起他胳膊的伤还没好全。
“我打到你胳膊了?不能吧。”她又靠回去。
沈郁白抿住唇,精致的眉微蹙,轻叹着:“就是胳膊疼才放你肩膀上搭一下的,你还推我……”
林杳狐疑地看他一眼,他脸上还是一副有点痛的表情。
刚刚捏她脖子的时候不见他这只胳膊这样虚弱。
“放吧放吧。”不跟残疾人计较。
便利店里只有一个店员在值班,躺在躺椅上刷着小视频,声音还挺大,林杳他们进来了都没看见。
挑完东西准备付钱的时候,林杳稍一瞥眼,看见了坐在便利店里面的椅子上吃关东煮的聂清。
准确地来说也不是吃,她好像没有动过那碗关东煮,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