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
一棍子。
还要再跟他相处,待在同一屋檐下。
殷臻深深地绝望。
且窒息。
营帐中气氛诡异。
“要带的话都说完了,那咱家便自行离开。”宣公公说了句漂亮话,“咱家等着太子和摄政王大获全胜、班师回朝那一日。”
刘升斗离门最近,他一个酒囊饭桶都能察觉宗行雍简直是在爆发的边缘,本想讨巧两句的心思瞬间消了,大气不敢出地溜了出去。
殷臻果断跟在他后边,毫不犹豫、头也不回,充满侥幸地往外。
十步。
九步。
七步。
四步……
还剩两步——
“太子不留下,跟本王一道商议商议抗敌之事?”宗行雍把棍子捡起来,在手里掂量掂量,幽幽凉凉,“走这么快,背后有鬼追?”
“……”帐门就在一步之外。
殷臻瞪着那一步路。
他至少瞪了又十个数,才念念不舍勉勉强强地扭过头——至少宗行雍眼里是这么个样子,他气笑了,连名带姓:“殷臻。”
“亲完还打,本事见长啊。”
殷臻身体更僵了。
——想当作听不见。
他磨磨蹭蹭地转过大半身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摄政王,等宗行雍把棍子放到一边,才终于想到良好的应对方式。
“是孤错了。”他一顿,谨慎地看了眼宗行雍脸色,斟酌道,“孤不该……洒了你一脸粉。”
宗行雍点头,示意他继续。
“还打王爷,”殷臻艰难承认错误,“一棍子。”接着揣袖,闭眼,深吸一口气。动作一连串,睁开一只眼又迅速闭上,装作没看,豁出去:“……王爷打回来吧。”
宗行雍:“……”
他当时很想把殷臻脑子挖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让他哭笑不得的东西。
他皮笑肉不笑:“太子不会后悔应该下手更重一棍子给本王敲晕个十天十夜……”
殷臻迅速否认:“没有。”
“最好没有。”宗行雍手指在案几上敲了敲,后背那一棍子抽得他心凉了半截,骤然倦怠,阖眼,“这么想走?”
殷臻不说话了。
他望着宗行雍,怔忪了片刻。
他很少见到宗行雍表露情绪的时候,晋摄政王所向披靡、无所不能,永远昂扬。他竟然会在宗行雍身上感受到挫败。
殷臻垂眼,盯着脚下三寸地。
这人行事作风虽然残暴,但对他的容忍度前所未有的高,换个人——殷臻想,恐怕今日别想活着走出营帐。
他说他喜欢孤,爱孤。
在此刻似乎是真的。
殷臻心里难耐地发痒,似乎有什么就要长出来。
帐中很闷,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袖中手骤然一紧握,又抿紧了唇。
长久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