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月很嫌弃江象,拜入参合宫时年不短,没见修行上有多用心,倒是先琢磨起儿女情长了,明明已经拒绝过他多次,还要来望月谷死缠烂打,刺瞎他右眼,也是他咎由自取。明心月毫不后悔,宗门执法堂愿意罚就罚,愿意关就关,没打算辩解。但一听是由陆缺测验她的本事,抵触情绪蓦的就减弱了几分。一代人有一代人心里的英雄,参合宫和字辈弟子大抵敬仰扈小香,咸字辈弟子无疑崇拜的是陆缺,实战战绩斐然不说,模样也无可挑剔。明心月偷偷瞧了眼陆缺,又迅速收回目光。“请陆师叔检验。”两人登上斗法场。陆缺在精研堂木楼密室躺了两年,没有阳光,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也瘦了些,纵然肚子里墨水没多少,这副模样一摆,也像儒雅士子,引来不少女弟子目光。陆缺道:“你尽力施展。”明心月衣袖翻动祭出飞剑,一柄笼罩青光的剑,或许出战辅州斩杀过不少疫尸,出剑后,她本人也有了几分凌厉之感。没有什么废话,剑诀酝酿,飞剑疾刺而来,在中途陡然提升威势,带起风雷,瞬间逼至陆缺跟前。灵力倒还挺浑厚,只比扈小香差半筹。陆缺移步避开,由于道行高出明心月太多,寻常闪避,也在明心月眼里留下两三道真假难辨的残相,掐诀驾驭飞剑,竟然无法锁定目标。师叔这么强?明心月心惊不已,一恍神后,再次递剑攻击。剑吟声一响,飞剑刺入地面,从地面爆射出三千剑气,攻击轨迹或直或曲,汇成密集地青光向陆缺覆盖而去。检验后辈的后辈手段,说白了就是当靶子。陆缺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剑气袭来,心念起时,灵力从眉心神轮扩散,形成很简单的防御屏障,凶猛的剑气落在屏障上,就像箭矢如水,速度骤然减慢,只打出一圈圈波纹。陆缺轻描淡写地绕动手指,波纹便像丝线般落在他的手里,凝聚成朦朦胧胧的三寸气剑。明心月看不出名堂,但场下的胡叔保和张大河眼界不俗,各自倒吸了一口凉气,陆缺这小子对于灵力操控已经精微至此,竟能将明心月所出剑诀还原出来?看来在裂谷囚牢待了六十年,没闲着,纵然道行没有太大提升,在“术”上的领会却超越他们这些姜字辈。交手持续。明心月的剑势越来越强,连续十四招,最强杀手锏也施展了出来,结果连陆缺的衣角都没能碰到,只觉劲力全落到空处,乃修行以来从未遇过的情景,心里郁闷不已,胸脯因而微微起伏。“师叔,你好歹出手让我接一招,那样就算罚我罚的很重,我也心甘情愿。”陆缺淡笑了笑,待飞剑再次袭来,身形错动,屈指弹向飞剑剑身,略微用了点《撼星拳》的仙武意蕴,灵力破空有声,宛若铁凿般凿了上去。乒的一声,响动金铁激撞,剑罡毫不意外的被击碎,飞剑失去控制,斜插在碎石子中。明心月本人受到灵力反噬,从空中跌落下来,姿态还不错,鹅黄色裙子搭在弯曲的双腿上,显出修长轮廓。通过这番交手,看得出来,明心月的根基颇为稳固,对阵筑基大圆满的修士,绝对能做到游刃有余。所以刺瞎江象右眼,不存在误伤。陆缺据实而言道:“明心月刺伤江象眼睛属于故意为之。”李望仍替明心月开脱:“明心月这名弟子一向循规蹈矩,就算下手重了,那也是被不堪江象频频骚扰的原因,错不在她。”李望又替执法堂出起主意,“要不就罚几个月月例,留在望月谷闭门思过?虽说这么罚是有点重,但也算以儆效尤。”陆缺微微一愣:“也不李师兄去当执法堂堂主?”“我资历还浅了点。”“去你娘的。”陆缺给了李望一脚,请更熟悉宗门处罚条例的胡叔保和严高玄公事公办。随后众人来到望月谷名录阁,由严高玄起草案例卷宗,写明事情来龙去脉,分正副卷两份,让明心月和江象确认无误后,各自签字画押,并且签上经办人和两堂堂主的明子。事情虽小,但办怎一个正事了得?这就叫专业。江象这倒霉蛋,倒很懂怜香惜玉,看见写着要处罚明月心鞭刑二十,关押一年,心立马软了,也不顾右眼瞎没有瞎,就替明心月求起情来。“几位执法,我、我我我原谅明师姐。”张大河被堂下弟子的没出息样,气的说不话,江象也得受执法堂处罚,罪名自然是滋扰宗门女弟子,鞭刑十下,关押半年,好像是罚的太轻了。在堂口外面给弟子留几分面子,回去再收拾他。真是丢人现眼。胡叔道环视一圈:“张掌事,李掌事,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李望看了看细皮嫩肉的明心月,一甩袖道:“堂口弟子犯错,罪在我教导不严,鞭刑二十我来承担。”这提议张大河也表示赞同:“就逮住李望抽。”“这……”“处罚的目的在于让弟子悔过,我想处罚落在我身上,明心月也会知错。”李望挨鞭子的念头尤为强烈,说话间已经把外罩衣袍解下来。陆缺道:“不能替。”“师弟这可有点拿鸡毛当令箭了。”“责任所在。”“你以前可不是讲规矩的人。”陆缺啪的把执法令牌拍到桌上,态度坚决地看着李望道:“我是犯过错,所以更不想让宗门后辈也犯同样的错误,这件事本来清晰明了,李师兄就别再搅和了。”李望又把刚脱掉的外罩衣袍拿起来:“话说到这份儿上,我再拦着确实不妥,不过明心月的近战偏弱,往后请师弟教导教导他,这点小要求不算很过分吧?”堂口掌事的位置确实不是好位置,一旦坐上去,素质变低不说,品性也会越来越奸诈。陆缺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哪儿有空教导明心月,温和笑道:“有机会肯定会教导的。”………:()仙路九万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