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里头走出个身材壮硕的壮汉。
他往路当中一站,用手里的棍子指着姜椿:“停车停车,咱们只劫财不劫人,你把骡车上的东西,连同骡车一起留下,然后赶紧走人。”
他想得简单,这驾骡车的是个年轻小娘子,必定没经历过被打劫这等事情,随便唬一下就能成事。
瞧她后斗里拉了十几个麻袋包,塞得鼓鼓囊囊的,很可能装的是粮食。
而他们这群难民,最缺的就是粮食。
谁知这小娘子停车是停车了,说出来的话却叫他们都惊呆了:“只劫财不劫人?你们还怪有良心的呐。
你们确定不劫人?我长得这般标志,不比这辆骡车,以及后斗里拉着的东西更值钱?”
这小娘子莫不是脑袋坏掉了,放她走不走,还上赶着要求被劫人?
壮汉挥舞了下手里的木棍,凶神恶煞地说道:“少啰嗦,你赶紧下车走人,否则咱们可就不跟你客气了!”
“哦?不跟我客气了?我还不跟你们客气了呢。”
姜椿笑嘻嘻地丢下这么一句,然后反手从身后的箩筐里抽出一把大砍刀来。
今儿天气晴好,日光投射在大砍刀上,耀得这些人忍不住眯眼,然后集体倒退了几步。
就连领头的壮汉也不例外。
反应过来后,他又立时往前几步,色厉内荏地嚷嚷道:“小娘子你别以为手里拿把砍刀咱们就怕你了,那砍刀又大又重,你别伤不到咱们分毫,反把自己腿脚给砍伤。”
姜椿从车辕上跳下来,炫技般挽了个“剑花”,冷哼一声:“放心,我只会砍伤你们的腿脚。”
一帮人被她这气势吓到了,交头接耳地嘀咕起来,一副要打退堂鼓的模样。
壮汉大吼一声:“他娘的,谁都不许怂,咱们人都要饿死了,还怕她一个小娘子不成?都给我上!”
说着,挥舞着木棍率先朝姜椿冲过来。
其他人见老大带头冲了,也只能拎着棍子往前冲。
结果当然毫无悬念。
这帮人半点拳脚功夫都不会,连刘启檀派来的家丁都不如,只会用蛮力。
加上姜椿又有趁手铁制兵器,半刻钟功夫不到,就将他们全部撂倒在地。
她缓步走到那领头的壮汉跟前,将大砍刀架到他脖子上,冷笑道:“我问你话,你好好回答,如果敢撒谎骗我,我就把你的脑袋剁下来喂野狗!”
别问狗怎么吃人脑袋,威胁人的话,不需要讲逻辑。
壮汉脖子上架着蹭亮的大砍刀,敢怒不敢言,瓮声瓮气道:“今儿咱们兄弟遇到硬茬子,认栽,小娘子要问什么只管问就是了。”
姜椿毫不客气地来了个疑问三连:“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红叶县地界?为什么要干劫道的勾当?”
壮汉乖乖回道:“我们是兖州府邱野县东照镇前七里沟村的村民,今夏麦收时,突然闹了蝗灾,地里颗粒无收。
好在去岁收成好,家家户户多少有点存粮,俭省着吃也勉强能活。
好容易挨到豆子成熟,以为能接上茬了,谁知那该死的蝗虫又来了……
村里人没了活路,只能结伴来齐州府逃荒。
我们先到的府城,但府城不许流民进城,府尹也不管我们死活,我们在城门口挨了几日,见逃难的人越聚拢越多,就想到下面的县城找个活路。
结果县城也都一个德性,既不许咱们进城讨饭,也不赈灾施粥。
咱们这一路上只能靠吃树皮野菜撑饥,来到红叶县地界后村里的老人孩子实在撑不下去了,咱们只好学土匪劫道,看能不能弄点银钱买点米给他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