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为不解,却还是把书放入箱笼里,合上了盖子。
昭蘅看到奶奶重新把书放回去,这才松了口气。她在魏晚玉那里尝到了念书的甜头,在族学里又找了几个人代写功课,她要趁着避难好好念书,等回来之后问问还有没有需要代写,她要努力攒钱当嫁妆。
次日天刚亮,李文简起床去给安静柳请安。
老人家睡眠不多,早早就起来了,坐在书案前捧着茶盏批阅族学中弟子的功课。
看到李文简走进来,他眼睛微抬,笑了笑:“正好你来了。”
李文简笑着走向他:“阿翁在等我。”
安静柳拿起单独放在案头的几张纸递过去,面上带笑:“你看看。”
李文简接过
那几张纸(),认真看了一边10()_[((),唇畔也忍不住挂着笑:“这字仿得着实拙劣。”
“这几个人都是请人代笔写的功课?”
安静柳从椅子上站起来,与李文简一同往湖边走去:“看得出来,代写的跟你一样聪明,还知道换换笔迹。”
李文简眼底平添几分讥诮。
阿翁说的是他幼时的事情,魏湛那时只喜欢舞刀弄枪,不爱写功课,便央他代写,代价是要带他去骑马。
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活儿干得十分漂亮,每天都认真研究魏湛的笔法,模仿他的字迹写功课。他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却没想到这样拙劣的手法根本没能瞒得过阿翁,最后两人都被罚抄了一百遍功课。
“那阿翁可要好好惩治这等不正之风。”李文简提议。
安静柳颔首:“这是自然。”
李文简听到他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劲,转过头去看,却见他笑得更奇怪。
六月中,安氏最后一批人终于启程前往颍州。
天才刚蒙蒙亮,清晨的薄雾萦绕在灞桥外,安氏的人伪装成商队出了城门。
昭蘅坐在车上迷迷糊糊地睡着,梦里梦外听到车声辘辘,既想做起来看热闹,可又委实睁不开眼。半睡半醒之间,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畔轻响,徐徐微风不时拂面,为她送来阴凉。
她半眯着眼睛,却见坐在另一边的少年白皙的手指捏着一把香骨团扇,时不时扇动两下。她只是匆匆瞥了一眼,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就又靠在软垫上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额头忽然贴上一片冰凉。
她懵懵懂懂睁开眼,看到少年无暇的面容贴得极近,她抬首,一时四目相接。她还有几分未醒的懵懂,坐起身来,少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昭蘅后知后觉,目光落在他宽袖掩藏下的宽大而温凉的手上。
“没有。”她摇了摇头。
李文简眉心微微蹙起:“怎么一直睡不醒的样子?”
或是觉察到他探究的目光,昭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虚地撒了谎:“昨夜蚊子太多了,叮了我大半宿。”
李文简点点头,嗓音温柔而清澈:“今夜我让盈雀早些给你熏香,把蚊子先熏死。”
昭蘅胡乱点了点头,更加愧疚得抬不起头,心里却在盘算着那一百张功课究竟什么时候能抄完。
她昨夜熬到子时也才抄写十来份,照这个速度下去,还得再熬四五天。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带了些苦色。
“晌午我们就能到宁县。”李文简见她已经清醒,从旁边的凭几上掏出一本册子展开来看,册子上丹青朱砂勾勒出锦绣山河,他的手指在册子上沿着他们行进的方向停在一个黑点上。
“宁县有很好吃的冷面,入口十分甜美。”
昭蘅随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真看到宁县两个字,她侧过脸看他,他一脸气定神闲,似乎并没有避难的凄
()苦,心中的忐忑不安顿时消减不少。
“过几天到了许县,还有你最喜欢的甜枣。”李文简的手指又往旁边挪了挪,指到许县两个字,“只可惜这个季节没有甜枣可以吃,不过你可以去看看甜枣的花。”
“你不是喜欢种地吗?还可以看看甜枣是怎么种的,若是可以,以后回京城也种上几棵,就有吃不完的甜枣。”
昭蘅闻言馋得舔了舔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