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沈仰想不出。
薄奚屏退了众人。
这群呜呜糟糟的众臣叽叽喳喳在薄奚耳边东一句西一句,心中怀揣着自己的小九九,面上还要高呼王君英明。
薄奚在初世做帝王时见得多了,这些小把戏他连看都懒得看。
屏退众人,他才来得及消化那份书里被他构造出的“薄奚”人设。
吸收完属于他的全部记忆,那段并不完整的薄奚与他之间的博弈,叫他回想起来都觉得生动可爱。
有多长时间,他们再没有这样平静的相处过了。
薄奚已经数不清了。
在无间地狱的一千五百年叫他麻木了对时间的感知,只有刻入骨髓的执念提醒着他支撑下去。
他仰着头,放空这个属于人类的躯壳,脑袋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那个只允许出现在梦中的人。
渐眠
渐眠
小…明月。
他在唇齿间呢喃着这个名字,连舌尖都被蜜糖化开。
我的…小明月。
在那么多世的轮回中,渐眠被凡世取过无数名字,但唯有二人相识的初世,渐眠这个名字,是连他自己都遗忘了的,却被另一人珍藏在心上。
他将他写进了这个被构建出的世界中,叫他饱受千娇万宠,不曾沾染风霜。
他要慢慢来,他不能吓着他。
就是这样想着,薄奚才能够克制住自己想要立马飞奔到渐眠身畔的心。
他在营帐中来回踱步。他知道在这个虚拟世界中,一切都是脆弱的,一不小心整个世界都会崩塌,所谓的规则,凌驾于一切之上。
他不能叫他跑掉。
他要小心翼翼地想出办法来留住他。
烛光柔和,茶水清亮,唯独水中倒影出的那一双眼,灯笼一样红彤彤的,像要吃人。
渐眠如今已经能够很好的睡下。
傅疏为他寻来了极好的安神香。听说是南海那边的东西。穿越群山远洋运过来,很难得,却被傅疏点来给他安神。
一缕烟香一两金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渐眠到底能够睡得好了。
傅疏连日来焦躁的心终于能够放进肚子里。
他睡在卧房。那是傅疏原本睡的地方。
但他不知道,日日守在丫鬟住的耳房里的,是这个权倾朝野的丞相。
瘦瘦高高的一个人,蜷缩在小小的耳房里,卧房中的丁点儿动静傅疏都能听见。
时常半夜惊醒的变成了他。
有时渐眠在梦中惊惶,他的床稍稍一响,耳力极好的傅疏就爬起来,脚踩在地上,声音都不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