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电话蓦然响起,打断了韶锜的思路,他匆忙起身去接。
祈恩看着他挺拔的身躯从自己面前绕过去,她本能地看着他的身影,不一会儿就传来他破口大骂的声音。
“你是猪啊!”他咬牙切齿的狠批,“大老远从日本把他挖角过来,为了在巴黎打响日本料理的名号,花了多少宣传费?现在随便一句水土不服就可以了吗?告诉你!你告诉他,约已经签了,就算他昏倒在厨房里,也要为我工作到他断气的那一刻为止,懂了吧?”
祈恩坐立不安的觉得自己似乎应该离开这里才对。
他的威胁实在惊悚,而且儿童不宜……不不,十八岁以下都不宜,哪有人这么对别人说话的?
“他妈的!这群蠢蛋!”韶锜恶狠狠的摔下电话,匆匆按键吩咐司机将他的车开到饭店大门口,他要亲自去处理,绝不能让他煞费苦心请来的大厨就这么回日本去。
“我有急事要出去,你可以吃完早餐再走!”
他连听她回答的时间都没有就赶着出去了。
夜幕照着索尔饭店气派漂亮的外观,它的平均住房率高达九成,旅游旺季更是一房难求,而元韶锜所经营的其他餐厅同样生意兴隆,所以他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够用过。
晚上快八点了,他还在工作,而且空着肚子没吃晚餐,这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他的胃老早就因为他超时工作又饮食不正常而搞坏了,但他不在乎,就算切掉一半的胃,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作息。
有差吗?
反正也没有人会关心他的身体健康与否,当他深夜回到公寓,也不会有人张着温暖的双臂笑脸迎他,更不会有人在他疲惫得泡在热水里时轻轻按摩他僵硬的肩膀,然后在他上床之前递给他一杯温热的牛奶。
所以这一切有差吗?他是一个没有人关心的人,他会把自己累到躺进棺材那一刻为止。
“蕾秘书,再给我一杯热咖……”
按键吩咐,讲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对着空气讲话。
平常总是义务陪他加班、那个他从来不管人家经常超时工作,婚姻是否快濒临破裂的尽职蕾秘书,今天有事,已经事先向他告假了。
颓然收回按键的手,他搓着下巴思忖着,或许他该考虑再找个秘书,两班制,一人工作十二小时,那么他就随时有秘书可用了……恩,这是个好主意,他怎么没早点想到呢?
铃——
蓦然响起的铃响吓了他老大一跳,他瞪着桌上那只鬼哭神号的古典闹钟,确定自己从来不曾转动过它。
太莫名其妙了!没动过,它为什么无缘无故会自己响起来?
他这个人的脑袋里是没有半点鬼怪传说的,他马上打电话给万能的维里。“我办公桌上的闹钟自己会响,给你三十分钟,我要知道原因!”
于是,在家里泡澡的可怜维里马上从浴缸里爬起来,连头发都来不及吹干就匆匆忙忙的从住所赶到饭店,调阅总裁室的监视录影带。
他如期在三十分钟之内敲了总裁室的门,看到那个还在瞪着闹钟看的严肃年轻人。
“找到答案了。”维里喘吁吁地把一片光碟搁在办公桌上,他头发还没完全干哩。
严肃的年轻人看了他一眼,两个人都没说话,他动手把碟片推进电脑读碟机里,凝神注视着萤幕。
画面出现在今天早晨,从他进办公室开始,批阅文件,服务生送了他要的两份早餐进来,接着他吩咐蕾蒂夏叫童祈恩来见他。
童祈恩进来了,两人交谈,他还给她颜料,两人交谈,他接到电话出去了,她留下来继续吃早餐。
之后的画面是他所没看过的,他不由得更加集中了精神。
她在他走后愉快的吃完了早餐,然后开始参观他的办公室,又看了那幅油画好一会儿,似乎在研究些什么。
不久,她转身注意到他的办公桌,视线停留在古典闹钟之上,她耸耸眉,他注意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调皮。
接着她毫不犹豫的拿起闹钟调了个时间,然后唇瓣微弯,那是一个笑弧。
她搁回闹钟,轻快的离开了他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