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开门上车,他便立刻松开了。
“路上开慢点儿,张哥,辛苦您了。”
“您放心,我知道,保证慢慢开,一点儿不颠着。”季昭平常跟他处得好,他也心疼着呢,肯定稳稳开。
朝闻寒保证过,老张拉好安全带,回头又看了他一眼:“那……我们就出发了?”
“嗯。”闻寒紧了紧手指,拉好季昭这边的车门,隔着车窗,朝他道别,“晚点见,昭昭。”
“再见——”季昭勉强吐出两个字,红着眼圈扭开头去。
怎么还哭了呢,笨死了,闻寒一怔,下意识伸出手去,想扳过他的脸,想抱,想亲,想安抚……
可车窗升了起来,把他的手指隔离在外,车窗上还贴着防窥膜,连他的视线都被隔绝在外。
他落下手,缓缓攥紧,看着车子起步,载着季昭离他而去。
……
接了季昭电话说还有半小时到,老院长就从家出发,不慌不忙往福利院走——他家住的近,即使下雪天走得慢,也不过十分钟就到了。
没到门口,大老远看见一粗一细两道影子,拿着铁锹在铲雪。
走近了,才看清是胖婶和纪宇。
“怎么就你俩?多叫几个人来铲啊。”
“您也不看看什么点儿了。”胖婶往下拉了拉围脖儿,一开口呵出一大团白气。
也对,这都九点了,今天又是周末,院里的员工早该下班回家了。
“行了,锹给我,你歇歇。”老院长伸出手来。
“不用,你接他的。”她说着,看一眼还在闷头铲雪的纪宇,没好气地叫住他,“够了够了,你是要过坦克还是怎么着,铲这么宽?手不酸啊!”
纪宇顿了顿,有些尴尬地停下来。
老院长笑一声,这个刀子嘴,关心就关心,看把人孩子弄得,怪无所适从。
他走上前,要接纪宇手上的锹:“行了,纪老师你去里头等,别冻坏了。”
纪宇不肯:“不用,院长您去里面等。”
两人正争着,一辆房车在路口转了弯,车灯直朝他们而来。
老院长和纪宇两人各自握着锹把,还没反应过来,胖婶已经扔下铁锹,迎向车子。
车缓缓刹停在大门口,季昭降下一半车窗,隔着窗叫她:“婶儿!”
“哎!”胖婶打眼一望,见他只穿着毛衣,忙叫他赶紧把窗户再升回去,又指挥着老张把车往里头开。
一直开到职工宿舍楼前,老张才把车停下。
他先下了车,和老院长等人打过招呼,开后备箱去取轮椅,取完轮椅,见胖婶开了车门正给季昭穿外套,忙叮嘱:“大姐轻点儿,别拉他右胳膊,锁骨骨折刚做完手术,放了钢板。”
胖婶被唬了一跳,忙顿住手,碰都不敢碰季昭了:“婶儿给你扯疼没有?”
“没有。”季昭摇头,“轻一点可以活动的。”在医院医生还特意叫他每天活动两次肩和手臂——在有限范围内。
“别光顾着说话,冻着孩子!”老院长看她衣服给穿一半就不管了,急得直催。
“你行你上!”胖婶回头瞪他一眼。
老院长嗫嚅了下,不敢说话:凶巴巴也就算了,眼睛里怎么还带泪花子呢……
胖婶转回头,在纪宇协助下加快动作,给季昭套好羽绒服,让开位置,让老张和纪宇一起抬了季昭下车。
“你这孩子……”老院长搭不上手,只能站在风口,拿身体给他挡着风,嘴里嫌弃至极地念叨,“你可真能!上回好歹还是站着回来的……”
季昭被他说的颜面过不去,一阵脸红:“我不回来白吃白喝,我给院里打工——”
“你还打工?!”胖婶一急,嗓门大的整栋楼都听得到,“工打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