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晚间,落音换了一身红衣,一扫几日前的病态,整个人都仿佛重获新生一般,主动邀了几人去往凤来楼顶层。
“顶层只有一间屋子,便是这间梧桐居。”
落音披了一件狐裘坐在客位,笑着将舒鲤拉到主位上落座,自己则亲手给他布菜,说道。
舒鲤一张小脸通红,眼睛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落音坐在他身边,语调轻柔与他交谈,加之他人又长得漂亮,本就不胜酒力的舒鲤很快就被灌地晕晕乎乎了。
楚琮放下酒杯,对落音道:“别劝了,他都要醉了。”
舒鲤被楚琮看的极紧,平素都不让他沾酒,今日倒是没有出声阻拦,加之落音一劝,舒鲤就迷迷糊糊地不知喝了多少杯,整个人都飘飘忽忽的。
萧关一边乐呵呵吃菜一边看好戏似地目光不断在楚琮和舒鲤脸上来回,仿佛要琢磨什么。
舒鲤目光落在落音的脸上,眼神都有些飘忽,抬手将递到唇边的酒杯挡了下来,“唔……不能再喝了……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落音莞尔,将酒杯放回。
舒鲤想了想,还是打算直言不讳。
“我和楚琮商量过了,这段时间我们还是不到处跑了,所以这份小侍的活儿我就无法再胜任……”舒鲤面上露出一抹歉意。
落音似乎早有准备,闻言也不惊讶,反倒是温温柔柔地笑了一下,“我明白,不过日后我也不需要再找小侍了。”
舒鲤酒意清醒些许,怔愣道:“为何?”
“当然是因为我来做了。”萧关施施然举起筷子,朝着几人挥了挥手,乐道,“总不能一直白吃白住,还是得干些活的。”
“留你在身边,当是引狼入室。”一旁的楚琮忽地讥讽道。
“这狼你引不引都已经入了室了。”萧关好整以暇撑着下巴,意有所指地看向醉的脸蛋通红的舒鲤,“倒是有些人,想入室还不敢,当心别人捷足先登了。”
楚琮脸色陡然一冷,连带着舒鲤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可细想去又不见得有什么,只好摇了摇头,“喝酒喝酒!”
“现在时辰正好。”落音指了指屋顶,“梧桐居有一处小阁楼,可以直接登上凤来楼的楼顶,如今临近元宵,夜来赏灯观景也别有一番趣味,想去看看吗?”
"看灯?"舒鲤摸了摸发烫的脸颊,点头肯定,“我要看灯!”
落音微微一笑,随后对面色冷硬的楚琮温声道:“楚兄弟不如一起上去看看吧?我和萧关都看多了,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落音笑的暧昧,楚琮似有不适一般微微蹙眉,正要说话时却被舒鲤抱住了胳膊,话音顿时吞了回去。
舒鲤一把抱住楚琮的胳膊笑呵呵道:“走走走,一起去看。”
楚琮眸光映照着眼前人微醺的面颊,心知人已经快醉了,本想直接将人带回去休息,却不料触及那晶亮含笑的双眸时又犹豫了。
“好。”
心尖仿佛被一根最为柔软的羽毛撩过,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更是止不住地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凤来楼顶可纵观整个城镇的风貌,白日里犹不明显,此时入夜之后便能看见万家灯火。
夜风送来缠绵的醉意,舒鲤坐在楼顶,身边坐着楚琮,头顶是万丈星河,脚下是人间烟火。
原本只有四五分的微醺忽然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舒鲤搓了搓手,叹道:“真美啊……我以前从来没有上过房顶,都不知道从上看下去竟是这般景色。”
“我以前倒是常来。”楚琮曲起一条腿,一手支着地一手搭在腿上,颇有些放浪不羁。“可惜没什么心思赏景。”
舒鲤知道楚琮口中的常来多半是以前做刺客时的事情,然而他嘴笨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楚琮,只好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以后可以慢慢看……”
楚琮哪能看不出舒鲤笨拙的安慰,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舒鲤只觉得脸颊上的热意更浓,与楚琮坐在一起更是连四周的空气都要凝滞,只坐了一小会儿就忍不住想下去了。
“我累了,我们回家吧。”
楚琮神色有些怔忪,定定望着舒鲤不出声。
月色下夜风轻轻拂乱舒鲤颊腮旁的碎发,淡色衣衫披染着月华更像那海底珠贝一般熠熠生辉。
舒鲤整个人都沐浴在柔和的月色中,楚琮目光有些飘忽。
少年像是这世间最为洁净的瓷瓶,一举一动更似那夏夜柔和的风,沁沁凉凉的,丝丝缕缕漫入楚琮那沉寂已久的心,在他自己都察觉不到之时,就已经不愿轻易放手。
是喜欢吗,还是占有欲。
楚琮不明白,也分不清,但他素来不是个纠结的人,喜欢就会想要占有,二者对他而言并不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