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真正喧哗了一瞬。几秒钟后,哥谭的统治者迈步走出阴影、走上观景台。布鲁斯躲在人群后方,只要他不想被人发现,这些人就只有凭借运气回过头才会发现广场上多了一个人。蝙蝠侠这个技能曾经给不少同伴或敌人留下过心理阴影,不过现在他完全没有开玩笑的念头。事实上,布鲁斯觉得自己真的像在看一场电影、或者舞台剧。他作为观众站在广场中央,理所当然地无法融入进去——就在夜枭迈步的刹那,布鲁斯看到人们脸上浮现出他无法理解的痛恨与狂热。痛恨是对着将死之人,狂热是对着行刑之人,所有人都对这场与自己无关的审判报以强烈的热情,如果不是夜枭在场,他们可能痛骂或者欢呼出声。可是夜枭在时,这些人就只好屏住呼吸,贪婪地、渴求地望着即将到来那一幕。布鲁斯知道会发生什么。上帝不言语,猫头鹰就代祂执起死神的镰刀。他情不自禁地放缓呼吸,肌肉绷紧,身体已在理智意识到之前摆出冲刺的姿势。他仍然想到了正义联盟,想到两个宇宙间复杂的、难以描述的差异,想到假如引发战争的后果和代价,理性仍在权衡,数种完备的计划在他脑海中依序排列,然而布鲁斯想——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本不该发生。托马斯·韦恩不能以这种方式杀死另一个人。因为他们都知道。哪怕在所有人眼中这是无所谓,这是合理的,他们两人都清楚,“这件事本不该发生”。当死亡的终幕以传播恐惧和娱乐化的方式□□地铺展在所有人眼前时,目标短暂地达成了,可是夜枭呢?他怎么同自己的另一部分和解?他怎么同那个会紧张地、尝试与几乎没见过面的韦恩夫妇沟通的普通男孩和解?他如何在墓碑前与那个他认识的布鲁斯·韦恩、与过去的自己交谈?有那么一瞬间,蝙蝠侠确实从夜枭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原来隔在两人中央的不是舞台的帷幕,而是一面镜子。冷静的观众终于忍无可忍地冲了上去。摄影师们的斜后方忽然响起惊呼声,第一个人不耐烦地回头,骂骂咧咧地小声问:“怎么了?”“蝙、蝙蝠!”他的同事结巴着回答。“什么?”“看上面!是蝙蝠!”一个又一个人忍不住抬起头,接连不断地发出叫喊,他们又吸引到封锁区内的人。夜枭扣下扳机的动作停在半空,他没有抬头,地上的身影被巨大的蝙蝠形状的影子笼罩住了。要我说,哥谭黑帮也免不了绝大多数影视书籍作品里面流传的邪道传统艺能:讲究仪式性。我也不知道是先有的深红海角这个地名,还是先有的这个像是从《基督山伯爵》里面抠出来的审判过程。“三”是个传统数字,按理说如果有人能从悬崖上摔下去三次还不死,那就说明上帝判他不必死,然而哥谭没有上帝,只有猫头鹰法庭,我今天不想让叛徒活着,他就无论如何都要在地狱与天堂之间选一样。但说实话,他还没死这件事有些出乎预料。可能小丑带出的人都像他一样生命力顽强。我觉得有点难办,不过一个聪明还不老实的人活到今天已经够本了,我想与其把他变成白痴关进精神病院,倒不如一劳永逸,对他的人格也是种尊重。所以我走过去,对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心平气和道:“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如果还有以后的话。叛徒没法回答我。我伸出手,旁边的法医心领神会递了把女士手|枪过来,不愧是哥谭敬业打工人。我将枪口瞄准他的额头,同时思绪已经飞到许许多多其他未处理的事情上。他身上流出的组织液在地上积攒出一摊血洼,蹭了我一身,不过我的嗅觉不是很灵敏,致幻剂到底造成了一定影响,让我时常恍惚觉得自己仍然停留在稻草人毒气塑造的那个小而破碎的宇宙当中。远方的摄像头卫星似的环绕在我们周围,又像天空中徘徊着的俯瞰着的巨大的眼睛,从今往后,人们评价我除了从哥谭与辛迪加上面寻找依据,又会多哪些新的举证?算了,没必要想太多,解决完他我还得去查一查卢瑟。我的指尖悬在扳机上时,被阳光晒得发烫的脊背上突然拂过一阵凉意。我没忍住就用指尖在枪身上摩挲了一下,很想不管不顾地先把子弹打出去再说。作者有话要说:我更了!开始复建!无奖竞猜:最后叛徒死没死?不管死没死,以后枭总都可以和主宇宙二桶去交流人生经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