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现在我们知道防火墙为什么会落下。科波特以不符合他现在身材的灵活程度辗转腾挪,手握雨伞开火和哈莉对射,一边开枪一边大喊:“快点像个办法解决你的小女朋友,小丑!”“谁他妈是我的女朋友?!”小丑问,“你听见她漂亮的脑壳里响起的嘀嗒声了吗?”“那通常意味着一件事,”企鹅人踱着步伐准备战略性逃跑,“它的脑袋里安装了你最喜欢的炸|弹。”我认识的小丑毕竟不是真正的疯子,他制作的自爆机器人伤害范围有限,我现在仍在攻击半径之外。所以我不着急离开,谨慎起见选择了一个视野更良好也更方便撤退的位置,蹲坐在展柜上不动了。事发突然,蝙蝠侠先回到停车场换上装备,帮助纪念馆里的管理人员和清洁工离开,以防建筑物被毁造成人员伤亡。小丑比他们晚来一步封锁了大门,周围还有警戒的□□成员。他联系警局又花去点时间。等布鲁斯赶到控制室时,里面的保安仍在昏迷,但幸好还留有性命。他松了一口气,视线落在屏幕上,正好看到夜枭解决完企鹅人手下,正在与两个罪犯头领对峙。从本质上来说,现在的小托马斯·韦恩与已经离开的其他人一样是受害者。蝙蝠侠知道小丑是冲着夜枭来的,可他相信猫头鹰的能力,却不放心展馆中的其他人,所以他做了个非常简单易懂的取舍——把最危险的敌人放到最后解决,并寄希望于小托马斯能在他赶到之前拖住他们。夜枭不会下杀手。布鲁斯能肯定这点。对方已经不止一次展现出他对平行宇宙规则的尊重,哪怕他其实很可能信奉另一套行事理念。而蝙蝠侠知道在不下死手的情况下,想要拦住一个□□老大和一个阿卡姆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有多困难。他本人精于此道,并不代表夜枭有义务帮忙。这好比令被绑架的人质自行解决绑匪,即使人质确实有能力,认为自己应当对此负责的黑暗骑士依旧生出愧疚之情。他以最快的速度穿过被小丑强行炸开的墙壁往展厅方向冲去,同时告诫自己,极坏的可能是小托马斯同对手两败俱伤。但在靠近了战场之后,听声音战况的确颇为激烈,企鹅人骂声不断而小丑气得跳脚。最后是“砰”地一声巨响,浓烟散去,遍地狼藉,夜枭镇定自若好整以暇地蹲坐在玻璃破碎的展柜上,摘下脸上的面具说道:“你来得正好,哈莉刚才爆炸了。”“……”布鲁斯看着倒地不起的企鹅人和小丑,严谨地问道:“哈莉是谁?”事后想想,哈莉出现在这种地方就很不正常。它到底是我们宇宙的特色产物,连小丑本人同位体见到了都要骂娘,其到来必定意味着发生了我不知道的意外状况。我打心底不愿意想象如果是我们宇宙的小丑穿越过来会发生什么。蝙蝠侠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比之前还要好上一些。他娴熟地把地上这两个玩意交给了哥谭警局,并随便扯了个“布鲁斯·韦恩已经离开”的借口,而后走到我身边询问哈莉的来历。但我自己都没想明白,自然没办法给出答案,只是心中那股自从见到小丑之后就生出的不详预感变得更加强烈。我正在考虑该怎么开口,心跳突然加快了半拍——那种穿越前感受到的空间波动再次出现了。我下意识地看向布鲁斯的眼睛,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声音冲出喉咙前又咽了回去。我有什么好说的?如果我现在回去,不是最好的发展吗?我知道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我知道他生在一个优秀的家庭,我知道如果他活下来、会面对如何可怕的危险又背负怎样的荣光,我知道哪怕这世界暂时辜负他、但永远会有人爱他。我不知道的是,当年我侄子画本上画着的那个超级英雄是否也有一段无能为力流离失所的过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走上这条路。我没看过漫画又穿越到一个善恶颠倒的宇宙,于是似乎永远失去了窥见另一条命运线的可能性。猫头鹰法庭面具掉在地上,它的正面被我不小心用匕首划出一道狭长的痕迹,又没有很突出,就像我在两个世界间的大门刻上急促的一撇。这就是我们的交集。我回答那句关于哈莉来历的问话:“说来话长。”所以不如不讲。混沌的光以机械玩偶所在地为中心扩散开来。以我这会思考的内容量来看仿佛过去很久,但其实快到眨眼间的功夫,我就感受到了另一个宇宙对我的呼唤。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来来去去我尚未琢磨明白原理,也就没法自主决定到底是离开还是留下。不过我之前还在与蝙蝠侠为了送我回去这个议题产生争论,现在以这种方式实现目标,不仅难以感到高兴,还控制不住地有点恼火。